整栋别墅里死一般的安静,落地窗前轻纱曼舞,凉凉的晨风吹落进空中。躺在铺有黑色床单的大床之上的许欢凉幽幽转醒,纤长的睫毛随着她眼皮的动作微微的颤动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率先的听到了耳畔传来枝头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近乎苍白的脸颊更是衬托的那黑玉眼眸没有丝毫的精神。
似乎察觉到床边的休闲沙发上有人,她吃力的望向一侧!
一张在自己记忆当中犹如魔鬼一样的冷峻面容此时安静的陷入到睡眠之内,锋锐粗黑的眉峰即使是在睡梦当中都没有任何松开的迹象,他双手环绕在胸前,黑色的衬衫将她坚硬的胸肌遮掩住。高挺的鼻梁令他的五官此时看起来如此的立体,深邃的五官布满着坚毅!在他的身旁还有一盆浸泡着毛巾的水,而许欢凉随后也发现自己的额头上还抵着一块折叠整齐的毛巾!
许欢凉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之前那些残暴的记忆都仿佛只是她的一场梦,如果不是全身的酸软疼痛恐怕就算是她都这样的认为了!
可是,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梦的话就好了!至少现在的她也不会这样的难堪!许欢凉这样的想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注视早已经令警惕万分的阎苍穆睁开了眼眸。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在一瞬间将许欢凉的失神望进了眼底,她柔柔的眼神一看便是没有聚焦的样子,巴掌大的小脸上遍布着苍白,就连一向粉嫩的唇瓣都干涩裂开。阎苍穆的心头滑过一丝异样,眼神里一闪而过一抹幽暗。
“醒了!”将环绕在胸前的双手放了下来,阎苍穆高大的身子从沙发前站了起来,形成了一抹巨大的阴影将躺在床上的许欢凉整个都遮住!这样的阴暗也同样让许欢凉的眼神当中滑过惊慌的情绪,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当中遍布着的警惕却令阎苍穆莫名的不悦!有力的大掌刻意的放缓了自己的动作,将她头上的毛巾取了下来。
许欢凉诧异的望着阎苍穆,而后者用苍劲的手背抵在她的额头之上,直到确定她的烧已经退了,脸上的表情才有了些松动。
阎苍穆居高临下的看着许欢凉,深刻的五官宛如上帝最完美的作品,深邃的眸子极具危险的气势,只不过此时此刻却为了许欢凉而稍有松动。
“我发烧了?”许欢凉的嗓音当中遍布着暗哑,一夜都没有说话的她只感觉喉咙里干涩难忍。
阎苍穆点了点头,随后将放在床边早已经放凉的水递到许欢凉的面前。许欢凉勉强的伸出手想要接过杯子,却被阎苍穆挡开,在她诧异的视线当中,阎苍穆将她从床上拉起,将枕头垫在她的身后调试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才再次的将玻璃杯抵在了她的唇边。
许欢凉实在是太渴了,她甚至来不及探究阎苍穆这些动作之下到底代表着怎样的含义,急迫的希望用水在冲刷自己干涸的嗓口。
当甘甜的水涌入到口中的时候,许欢凉的意识才逐渐的清醒了过来,顺着那双苍劲有力的手向上的看去,那个男人坚毅的俊逸面容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她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随后撇开了自己的头。
“这算是什么?打一巴掌之后在给我一个甜枣么?”许欢凉虚弱的话语里带着自嘲的味道,阎苍穆每一次都是这样,只要伤害过自己第二天都会用这样类似于温柔的动作来迷惑自己!
“不要想太多,我只不过是担心你完不成交易而已!”阎苍穆坚如磐石的心因着许欢凉自嘲的话语而忍不住的震动了一下,随后回归死寂。
许欢凉的樱唇轻佻起,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会这么好心的照顾自己!他不过就只是担心自己这残破的身体完不成交易,可是自己刚才——自己刚才竟然还因为他的举动而动摇了一下。
这对于她来说才是最不能原谅的事情!她怎么可以为了这个男人动摇呢?
“你放心好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会完成交易的!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欠的人,就是你!”许欢凉的声音当中带着低喘,因为一时之间说了这么多话,她虚弱的身体还有些吃不消。
“那样最好!”阎苍穆的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烦闷,只是话语当中的冷冽不变,听在人的耳中倒像是一阵威胁!
‘叩叩叩——’门口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顿时让房间内烦闷的气氛消散了不少,阎苍穆眸底不耐的情绪浮现。
“进来!”
一身欧式打扮的佣人走了进来,手中还推着餐车,房间在昨天就已经经过了打扫,地上的那些玻璃碎片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许欢凉恍惚的看着走进来的人,不过才短短一晚上的时间,一切都了无痕迹!
“老爷让我给少爷和许小姐送一些食物过来!”将银色的盖子打开,房间内一时之间被饭菜的香气所萦绕着。阎苍穆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让佣人出去。
“还有一件事——”
佣人依旧站在原地看着阎苍穆,一副训练有素的沉稳模样。
“今晚意大利的皇室成员将会前来赴宴,老爷希望得到少爷的一个准确回答,到底是参加还是不参加!”佣人说完这句话之后站直了身子,静静的等待着阎苍穆回答。
许欢凉的心头一惊,尽管从1946年意大利人以投票决定用共和制取代君主立宪制,但是事实上皇室的成员就算是流落在民间也依旧是与普通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更何况近几年皇室成员暗中操作意大利经济市场,其中如果不是有阎家在背后做支持的话,恐怕他们也不会走到现在这样的辉煌!
所以三不五时的意大利皇室的成员都会来到阎家,其实私心上来说他们还是希望可以见到阎苍穆的,因为阎家之所以能够在意大利这么的出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个从未在这里露过面的‘暗集团’四大首席之一的阎苍穆!
阎苍穆岑冷的唇瓣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别以为他不知道老爷子在想些什么!
“回去告诉他,今晚的宴会我会出席!”阎苍穆冷着一张脸说道,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许欢凉微微的蹙起眉头,不明白一向都对阎老先生有排斥情绪的男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出席今天的晚宴?这个男人到底又想要做什么?
佣人收到了回答之后便向着门外走去,而许欢凉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久久都没有移开。
反观阎苍穆的心情看起来很好的向着餐车的方向走去,上面由意大利顶级厨师特别定做的主食与甜点散发着独特的香气,将清淡的汤水端在手中,小巧的碗碟在阎苍穆宽大有力的手掌当中就像是玩具一样。
阎苍穆在许欢凉的身边坐下,另一只手里拿着精巧的勺子,在碗中搅动了几下之后确定汤凉了一些才将汤喂到了唇边。
许欢凉的眼神里划过一丝诧异,阎苍穆亲自喂自己?这个骄傲的男人能够作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令她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觉得恐惧!
“下午我吩咐佣人给你送来衣服,今天晚上我带你去!”阎苍穆锋锐的眉宇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起伏,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眉头一挑漆黑的眸子看向许欢凉,似乎是在示意她张口。
“你到底有什么意图?”在心里犹豫了许久,许欢凉终于还是问了出来,而在她张口的瞬间,那飘着香气的汤滑入了她的口中。
“你觉得我能有什么意图?”阎苍穆不怒反笑的看着许欢凉,英俊的脸上瞬间带出了几许柔和的色彩,他就像是发现了新奇事物的孩子一样,一勺一勺的将汤喂到许欢凉的唇边。
许欢凉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里的警惕越发的明显了起来。她怎么可能懂得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事情?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更何况对于自己来说,她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迎合他而已!
“放心,只不过是必要的交际应酬而已!”阎苍穆的大掌倏然伸向许欢凉的脸,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捏住了她的下巴,而大拇指缓缓的擦拭着她嘴角的残渍。
许欢凉的心猛地一抖,昨天那个残忍对待自己的男人与此时这个冷静的男人完全不一样,阎苍穆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令她深深的为之惶恐!她不明白在一个男人的身上为什么会存在这样复杂的两个极端,并且还重分的将这种极端的情绪发挥的淋漓尽致!她无法想象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曾经——
他也是那么的欢乐过不是么?
许欢凉的脑海当中蓦然的浮现出被阎苍穆一掌打落在地上的照片,曾经他与迟绍是那么的融合可是现在却变得如此水火不相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许欢凉,不要试图想要了解我!”阎苍穆一眼便可以看穿许欢凉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见他的眼角眉梢微冷,就连大拇指轻轻摩挲她唇边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
许欢凉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的惶恐起来,她只觉得阎苍穆的视线就像是x光射线一样的,令她心里所有的想法都无所遁形!可是也因为这样的原因,令阎苍穆觉得她干净的就像是一张白纸。
“阎先生误会了,我不会试图去了解你,因为我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根本就不配与你这样的人放在一起比较!”许欢凉并没有忘记之前阎苍穆羞辱自己的话,她的语调冷淡,甚至还罕见的带着嘲讽的意思。
阎苍穆的黑眸里布满着危险的成分,他当然知道许欢凉这么说到底是因为着什么!
“怎么?觉得委屈了么?如果觉得委屈的话你大可以现在就离开这里!我不会阻止你的!”阎苍穆收回自己的大掌,高大的身形站起,巨大的阴影笼罩住许欢凉的全身,他的话虽然说的很轻松——
但是,语调当中却遍布着威胁的味道。
“我真的可以离开?”许欢凉乍一听到阎苍穆的话还真的以为他是想要放过自己,可是当她的眼神注意到那双黑眸越发危险的时候,下意识的明白能够离开只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而已。
“当然可以!如果你不担心你朋友会有什么事情的话——又或许是你的姑妈!”阎苍穆就像是戏弄着老鼠的猫一样,慢慢的享受着折磨许欢凉的快感。他高大健硕的身形宛如是一道永远都不可逾越的鸿沟,令许欢凉与她的自由隔墙向望——却迟迟都不能真正的碰触到!
“你——你难道只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么?你觉得你这样对付一个女人算是什么男人!你根本就是一个小人而已!”许欢凉气的眼眶泛红,在她的想象世界当中,像是阎苍穆这样的成功人士一定都是冷静睿智的,可是在阎苍穆这里她之前的所有想象都被全盘的推翻!
阎苍穆的确是冷静睿智的,只不过那也只是在面对工作的时候!在其他的时候,他的表情则更像是一个执拗的偏执症患者,令她越发的觉得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疲惫不堪!
“随便你怎么说,许欢凉——我可以这么告诉你,只要我自己觉得开心了,不论别人多么痛苦我都不会在乎!我现在玩的就很开心,你越痛苦阎迟绍就越痛苦,这正是我想要的!”阎苍穆略显低哑的嗓音听起来充满着男人独特的魅力,犹如是对待情人般的亲昵话语令许欢凉全身都僵硬在了原地。
她不敢相信的望着刚才说出这段话的男人,巴掌大的绝美小脸之上黑玉般的眼眸一点点的睁大着。
“阎苍穆,我真的替你感觉到悲哀!不论你多么的有钱有权势,但是这都不能改变你是一个可怜人的事实!”许欢凉的胸口微微的起伏着,阎苍穆这样的男人是自私的!除了他自己的感觉之外别人的所有他都不在乎!
阎苍穆没有说话,那双冷冽的眼眸也只是紧紧的锁住许欢凉的脸,令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事情!
“要是有那么多的时间你倒不如替你自己悲哀一下!因为至少你还要跟我这个可怜人待两天!”倏然的,阎苍穆的嘴角浮起一抹狠戾,就连手中的碗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们的六日交易——只剩下了最后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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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素梅坐在雕花的红木坐椅之上,姿态优雅的贵妇模样在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着,青花瓷的茶盏里还飘渺着白色的雾气。描绘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用眼神轻撇着坐在自己不远处的暮向晚,才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就变得这么憔悴!
“你放心,我是不会让迟绍同你离婚的!”金素梅率先开口,尽管暮向晚并不是自己心目当中理想的儿媳形象,但是也总要好过那个没有背景的许欢凉!更何况那个许欢凉现在还与阎苍穆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是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进门的!
“妈,你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办!迟绍是铁了心的跟我离婚——上一次我阻止他他甚至要掐死我!”暮向晚泪眼朦胧的看向金素梅,脖颈间的淤青到现在还没有消退干净。那天的阎迟绍就像是野兽一般,令她的心里腾起了害怕的感觉。
“男人嘛,在没有收心之前总是会喜欢玩玩,等到再过几年他总是会回家来的!”金素梅刚刚做过保养的手细腻光滑,根本看不出这已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的手!
“就算是迟绍要同你离婚,你只要咬死了不松口他也不可能耐你如何的!有的时候做事情要灵活一些,男人最讨厌的不过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你这样天天的跟迟绍闹,就算是圣人都不可能忍耐的下来!”金素梅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当年的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怎么不懂暮向晚心里在想些什么。
男人这种东西就像是沙子,你越是以为自己抓紧了,其实里面的实质早就随着缝隙偷偷的溜走了。倒不如就那么散养着他,在你有兴趣的时候逗弄一下,男人反而会反过来穷追不舍!
男人骨子里面总是存在这样一种犯贱的基因,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却往往有恃无恐!
“那——妈你说我该怎么办?”听到金素梅的话,暮向晚赶忙的擦掉眼泪,用一种希冀的眼神望着她,此时此刻金素梅已经成为她全部的希望!她绝对不会放手眼睁睁的看着阎迟绍与许欢凉在一起的,就算是付出任何的代价——
她都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