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锦川满头大汗地赶来了,身后跟着叶茵茵。
“楚楚呢?孩子生了没有?”锦川着急问道。
盛北弦低垂着头,没答话。
盛老太太说,“还在产房里,一个小时了,还没生呢。”
一个小时了!
盛北弦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他是一秒一秒数过来的,每一秒都在煎熬。
“都一个小时了!”锦川心疼的朝产房门口看去,“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平时就疼楚楚,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反而折腾她了?”说完,锦川叹了口气,焦心不已。
楚心之本就瘦,怀孕期间虽长了点肉,到底身体底子不好,怀孕的时候又是从楼梯上摔下来,又是出车祸,想想也知道能保住肚子里的俩孩子有多不容易。
眼下,是紧要关头,一丝差错也不能出!
叶茵茵听到里面的喊叫声,没生过孩子的她也感同身受,眉心紧紧拧着。
她两只手交握,在心里祈祷楚心之没事。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淌,悄无声息,盛北弦几乎要崩溃了。
不生了!以后再也不让宝贝生孩子了。
这样的痛,他无法再尝试一次。
半响,没听到产房里的声音。
盛北弦贴在产房门上,里面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傅景尧!”盛北弦朝后面吼道,“为什么没有声音?!”
傅景尧完全不走心的说,“不会痛得昏过去了吧,那可不好。”
一瞬间,盛北弦怒了,捶打着产房的门,将门上的玻璃捶得哐哐作响。
突然。
里面传出“哇”的一声。
“生了,生了!”盛老太太开心得合不拢嘴。
盛老爷子激动得从椅子上起身,看着锦川笑,“我的小曾孙出来了。”
锦川笑着点头,“恭喜,老爷子,您当太爷爷了!”
盛老爷子笑得像个孩子,“同喜,锦川大师要当姥爷了!”
“哈哈。”锦川高兴得大笑。
叶茵茵也跟着笑。
终于生了。
唯独一个人,眉心依旧紧缩着,盛北弦盯着紧闭的产房门,“还有一个呢。”
是啊,还有一个。
众人接着等待。
盛老太太笑着说,“第一个出来了,第二个就快了。”
果然不假,没过几分钟,第二个孩子的啼哭声传来。
两个孩子此起彼伏地哭起来,产房里显得吵闹极了。
盛老爷子擦了擦眼泪,这一晚上,可把他担心坏了。
盛老太太同样喜极而泣。
等了一会儿,不见医生和护士出来,盛北弦有些着急,“怎么还没出来?”
盛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说,“北弦,你冷静些,护士可能在给孩子清洗。”
就算要给宝宝清洗,也该出来跟家长报一声平安啊。
盛北弦皱着眉,怒气抑制不住。
等了许久,还是不见有医生和护士出来,只听到两个孩子歇斯底里地哭声,让人心疼。
锦川觉得不对劲,皱着眉说,“怎么这么久也没个医生出来说一下。也不知楚楚怎么样了。”
叶茵茵担心地看着产房的门。
盛老太太也急了,“怎么回事?”
傅景尧这才发觉确实有些不正常。
按说,这个时候应该有医生和护士出来说一下情况,不会像这样,安静得渗人。
为防万一,傅景尧找了几个权威的妇产科医生,冲进了产房。
盛北弦第一个进了产房。
看到里面的状况,身体狠颤了一下。
喉咙发紧。
随后进来的几人也是愣住了。
负责给楚心之接生的张主任昏倒在地上,旁边还有几个护士,都晕倒了。
手术台上,不见楚心之,只有两个呱呱坠地的孩子在哭,小小的身子,皱巴巴的,像小猴子。身上还带着血呢。
“楚楚呢?!”盛北弦双目充血,大声吼道。
许是被爸爸的声音吓到了,床上的两个宝宝越发哭得凶狠。
盛老太太回过神,叫了护士,将两个孩子抱出去,觉得不放心,让林嫂和管家跟着过去。
同来的一个妇产科医生突然开口,“产房的窗户是不允许打开的。窗户怎么开着?”
盛北弦回神,朝窗户看去,大跨步地冲过去,从开着的窗户往下看。
产房在三楼,窗户下面是二楼一间病房的阳台。
盛北弦的手握成拳,又松开。
冷静!他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
到底是谁!他妈的在他盛北弦的眼皮子底下把他的宝贝带走了!
盛北弦扯开了衣领处的两颗就扣,他确确实实是用扯的,扣子直接掉在地上,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
他转身冲下楼,往产房正下方的病房奔去。
盛老太太踉跄了几下,险些跌倒。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楚心之在产房里生孩子,好端端的人怎么不见了!
盛老爷子冷静下来,看向锦川,“麻烦锦川先生去照看两个孩子,把管家叫过来。”
锦川心急得不行,这个时候,他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先按照老爷子的吩咐,去照顾两个孩子,楚楚出事了,不能再让两个孩子也出事。
叶茵茵跟在锦川身后,随他过去,转身的时候,眼圈已经红了。
脑海中不由出现一句话:楚心之被绑了。
管家很快过来,面色焦急说,“老爷子。”
“立刻打电话,让北瑾带人去找,还有,手下能调动的人全部调动,去找楚丫头。”盛老爷子紧扣着拐杖上的龙头,目光锐利似箭。一瞬间,管家好像看到了当年在战场上的老将军。
盛老爷子停顿片刻,说,“记住,动静不要太大。”
傅景尧蹲下来,查看晕倒在地上的医生的伤势。
而她们,像是沉睡了。
傅景尧安排其余几名医生将晕倒的妇产科医护人员抬下去检查。
他转身也冲下了二楼。
他跟盛北弦想的一样,如果有人绑走了楚心之,肯定是从窗户将人带走,落在二楼阳台,然后才能顺利走出去。
可——
到底是谁?
胆子这么大,绑了盛家的少夫人。还是以这么诡异的方式。
傅景尧来到了二楼病房。
盛北弦正在阳台上来回走,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都魔怔了一般。
即使已经给霍霆深打了电话,让他调集手下所有的人手去查,他的心仍是不能安放。
他的心,已经疼得麻木了。
他的宝贝刚生完孩子,多虚弱啊。外面这么冷,她穿着单薄,怎么能让人把她带走了,怎么可以!
盛北弦一拳打在阳台与病房相接的玻璃门上,门框晃了两下,中间的玻璃竟出现了几道裂痕。
傅景尧走过去,“大哥,你先……”
“妈的!”盛北弦冲过去拎着傅景尧的领子,一拳揍过去,打在傅景尧的脸上,把他脸上的眼镜都打掉了。“我老婆是在你家医院出的事!”
他的宝贝、他的老婆,在他好兄弟的医院出了事!
他怎么忍受得了。
傅景尧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没怨盛北弦,他知道他现在崩溃到了极点。
楚心之在他的医院出了事,他有责任。
盛北弦又一拳打在傅景尧的脸上,双目都是迸裂的红血丝,十分怖人,“是你他妈的不让我进产房,我要是陪着她,她怎么可能出事!”
话落,盛北弦的眼睛砸下几滴泪水。
傅景尧瘫倒在地,是啊,是他非拦着盛北弦,不让他进去。
或许,盛北弦进去了,楚心之就不会被掳走了。
傅景尧躺在地上,心底涌起自责。
可是,没有或许……
盛北弦从病房里出来,粗粝的指腹擦去脸上的泪水。
他去了监控室。
傅景尧从地上爬起来,紧紧跟在盛北弦身后,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他所能,能帮一点是一点。
两人一同来到医院监控室。
盛北弦声音平静说,“我要三楼一号产房的监控录像。”他的声音看似平静,实则阴冷吓人。
监控室的工作人员看向傅景尧,傅景尧点点头。
虽然预想到监控录像可能被毁,但看到一片空白的画面时,盛北弦还是忍不住暴怒了。
他的手猛砸了一下桌面。
本就被玻璃割破的手背,更是鲜血直流。
傅景尧咽了一口唾沫,哑着嗓子说,“调出医院后花园的摄像头,32号那个。”
盛北弦看着傅景尧。
傅景尧看着盛北弦,解释说,“产房的录像没了,那么二楼的录像肯定也不在。但后花园里也安装了摄像头,32号那个摄像头应该能拍到二楼的阳台。”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监控室的人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两位煞神似的表情,不得不加快手速,调出了32号摄像头的录像。
录像确实还在!
前面一段录像都是无用录像,工作人员一直快进。
“停下!”盛北弦喝道。
工作人员松开鼠标,录像继续播放。
这个时候,不得不称赞康诚医院。不愧是全国一流的私人医院,就连安装的摄像头都是最好的。
即使在夜晚,画质依然清晰无比。
画面中。
一名身穿白色大褂的男人,从三楼上缓缓下降,腰间系着绳索,怀里抱着楚心之,稳稳地落在二楼的阳台。
看到这里,盛北弦手上的骨头捏得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