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喜欢,就交由你保管吧。‖.琳琅环佩,是我娘亲的遗物,希望你可以珍惜它传承下来的意义。”天瑶语调温吞,淡淡道。
楚琰轻笑,伸出指尖宠溺的抚摸了下她的额头。然后,和衣在她身侧躺了下来。“天快亮了,陪本王睡一会儿吧。”
结实的手臂一揽,便将她温软的身体拥入怀抱。天瑶的侧脸紧贴着他胸膛,听着他心口中规律而有力的心跳声。他的温暖将她团团包围着,就连吞吐的气息,都是他的味道,淡淡的墨竹香。
“为什么不去芳菲房中?殿下是陪她省亲的。”天瑶窝在他胸膛,轻声问道。
“希望本王去吗?”他邪气的笑,指尖挑起她尖小的下巴,低头,在她唇瓣印上一吻。天瑶睁大一双璀璨的明眸,静静凝望着他,然后,缓缓摇头。女人的心都是很小的,谁又愿意将心爱的男人推给其他女子。
楚琰唇角的笑靥更深,手臂再次收紧,好似要将她融入身体一般。“你倒是诚实。”
天瑶沉默,柔软的手臂环上他腰身。头顶再次响起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她不需要本王,本王目前,也不需要她。”
天瑶眉心微蹙,清澈的眸中,带着淡淡的凉与伤。
司徒芳菲,又一个可怜可悲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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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司徒府别苑,偏僻的一隅。
司徒芳菲安坐于床榻边,榻上躺着一个重病缠身的妇人,虽年华已去,却依稀可见曾经的芳华。屋内,不时传出妇人的喘息与咳声。
“娘娘,夫人的药熬好了。”侍女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迈入屋内。
“给我。”司徒芳菲端过药碗,耐心的吹着。温凉后,才递到妇人唇边。“娘,喝药吧。”
妇人身体瘫软的靠在床头,吃力的伸出手将药碗推开。“娘这破身子,也撑不了多久。这药喝了,也是白喝的。”
司徒芳菲紧咬下唇,眼圈儿不自主的红了。“娘,别说丧气话。”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娘撑不了多久了,孩子,只是委屈了你。”妇人连连叹息。“若不是娘亲拖累了你,你与燕公子,早已远走高飞……”话未说完,妇人又拼命的咳了起来。
“娘,别说了。这是命。只怪,女儿与他有缘无分。”芳菲的神色不由得暗淡了几分。
“娘娘。”贴身侍女佩心的身影出现在门旁,撇了眼榻上的妇人,欲言又止。
司徒芳菲会意,优雅的起身。“娘,女儿明天再来看你。”
“嗯。”妇人淡然的点头,无力的躺在榻上。
走出清冷的院落,芳菲才止住了脚步,对身后的侍女询问道。“怎么了?”
“娘娘,燕公子那边传来消息了?”佩心压低了声音回道。
“燕大哥怎么了?”司徒芳菲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
“燕公子知晓娘娘嫁入东宫,悲愤难当,前日已启程赶回帝都。”
“什么?”司徒芳菲面色大变。
好好的扬州知府不当,偏生要回京来趟这趟浑水,燕南飞,他怎么那么傻呢!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司徒芳菲了。
“娘娘难道不阻止燕公子吗?”
司徒芳菲苦笑,他那脾气,谁又能拦得住。“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娘娘……”
“还有事?”
佩心做贼般的撇了眼四周,声音压得更低。“听说,入夜的时候,有人闯入了无影楼。”
“哦?抓到了没有?”
佩心摇了摇头,“听小侯爷身边的侍卫说,并没有丢东西。”
司徒芳菲蹙眉,若有所思。“无影楼是司徒家的禁地,即便没有丢东西,爹那里,大哥只怕也不好交代。”
“我如何向爹交代,应该不管你的事吧,司徒芳菲!”司徒枫俊颜上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与不屑。
芳菲的娘亲曾是宫中歌姬,是文帝赏赐给司徒侯的女人,不仅身份卑微,甚至被怀疑是文帝的安插在府中的眼线,芳菲母女在府中的日子,一直都不好过。
“芳菲不敢。”她卑微的俯身,低声回道。
司徒枫银白色的锦靴踏在青石小径之上,却不染一丝尘埃。他长身而立于她身前,几乎是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她,那种傲慢与不屑是如何都掩盖不住的。“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若不乖乖听话,里面那女人,随时都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芳菲谨遵大哥教诲。”司徒芳菲贝齿紧咬,虽不甘,却必须隐忍。
司徒枫冷哼了声,对她的回答基本还算满意。“若是你对司徒家有半点异心,我保证你一定会死的很难看。”他说完,冷冷的转身,似想到什么,又突然顿住脚步。“后宫中女人的争斗我不管,但你若敢伤害天瑶,我绝不会放过你。”
“是,芳菲明白。”她卑微的低头,直到司徒枫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佩心走过来,搀扶住她的手臂。“娘娘,你没事儿吧?”
司徒芳菲淡淡摇了摇头,贝齿却紧咬着唇,几乎咬出血来。那满腔的怒火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
“娘娘怎么说也是小侯爷的亲妹,而沈天瑶不过是个外人而已。小侯爷为何要如此护着她?”佩心愤愤不平的嘀咕着。
闻此言,司徒芳菲嘲弄的一笑。“一个男人想护一个女人,从来就不需要理由。”
……
早朝后,楚琰便回到东宫书房,手握狼嚎笔,认真的在纸上勾画着。楚煜推门而入,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明日是太后寿辰,慈宁宫又要热闹了。”
楚琰一笑,全然不以为意。“二哥回京后,慈宁宫一直都很热闹。”
“只怕热闹的不止是慈宁宫,还有朝堂。”楚煜吊儿郎当的坐在一旁的椅榻上,意有所指。
如今朝中重臣都如押宝一般,在太子与荣亲王之间举棋不定。楚琰手握帝都十万御林军,而楚皓有太后与司徒一族为后盾,两位皇子势均力敌。
“明日皇祖母寿辰,寿礼都备下了吗?”楚琰淡声问道,优雅的放下手中的狼毫笔。
“涵雪亲自督办的,耗费了大量金银,却还是华而不实的东西。皇祖母何时在乎过这些,不过就是走个场面。”楚煜轻哼着,随意耸了耸肩。
楚琰淡然不语,持起面前墨迹未干的宣纸递给楚煜。“纯金铸造,命人尽快赶制出来。也许,很快就会派上用场。”
楚煜接过画样,眸中流露出几分喜色。七哥一向过目不忘,此番冒险潜入无影楼中,目的就是这枚虎符。
“司徒烬那老狐狸倒是奢侈,竟然用纯金打造虎符。不过,有了这东西,我们就可以调动百万雄师。”
楚琰含笑不语,胜不骄败不馁,喜怒不形于色,才是王者之道。这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的教诲。
……
太后寿辰,慈宁宫四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群臣朝拜,后宫嫔妃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借着难得的机会奉迎谄媚。
天瑶依旧一袭素白宫装,与四周耀眼的红,格格不入。身侧,是一身杏黄朝服的楚琰,他极少穿的如此郑重,而如今的场合,却不得不如此。
“这万花丛中一点白,你倒是特别。”楚琰一笑,略带玩味的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浓妆淡抹,这张灿若桃花的容颜,如何看,都不会厌倦。
天瑶失笑,静若止水。“殿下难道不觉得,天瑶罪臣之女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特别吗。”
楚琰眸光低敛几分,冷傲的扬起唇角。“你的身份,就是本王的女人。”他结实的手臂,不着痕迹的环上她纤细的腰肢,温冷的唇贴在她耳畔,气息吹拂在她发梢,痒痒的,暧.昧至极。
“瑶儿在乎名分吗?你若要,本王便给。”
天瑶清冷一笑,一双清澈的眸子,直探入他眸中。“天瑶想要的,从不曾改变。”
莲步轻移,她脱离他的怀抱,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仰头静静端凝着他。她唇角挂着淡淡的笑靥,绝美,却苦涩。“天瑶知道,殿下给不起,我也不敢奢望。终其一生,那不过是天瑶的一个梦,遥不可及。”
“原来殿下与妹妹在这里,让芳菲好找。”宫门处,司徒芳菲一身艳红宫装,炫彩夺目,她身后跟随着尹涵雪与萧贞儿两位侧妃,均是珠光宝气,光彩照人。
“殿下,寿宴就要开始了。”司徒芳菲柔声提醒着。
“随本王入殿吧。”楚琰无情绪的回了句。
太子府众人可算得上是姗姗来迟,进入慈宁宫正殿,后宫嫔妃与众臣工早已入座。主位上,太后与文帝相携而坐,倒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情景。
荣亲王楚皓向来得太后宠爱,送的礼物也别具一格,竟是四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名曰:琴棋书画。四位娇滴滴的女子立于殿中,一女抚琴,《高山流水》清盈悦耳。一女作画,富贵牡丹在萱纸上妖娆盛放。一女吟诗作赋,一女摆设棋局,在场不乏棋中行家,对那深奥的棋局,亦是赞声连连。
“孙儿这礼物,皇祖母可还满意?”楚皓俯身拱手,摸样甚是恭谦。
太后慈笑,“哀家整日呆在慈宁宫中,的确烦闷,这四女正巧陪哀家解闷。皓儿这寿礼,甚得我心。”
“皇祖母喜欢便好。”楚皓浅笑,眸中流光一闪,复又开口,话锋直指楚琰。“听闻七弟的尹侧妃乃当朝大学士之女,才高八斗。她们四女初出茅庐,倒是想请侧妃娘娘指教一二。”
很显然,楚皓在挑衅。指教,不过是委婉的说辞,实则便是较量,不仅仅是女人的较量,无论输赢,都是男人的面子。
被指名道姓,尹涵雪有片刻的错愕,然后,一张小脸逐渐苍白。她的确小有才气,可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她是再清楚不过。殿中四女,是楚皓费尽心思从各地寻来,她想以一人之力战胜这四人,根本不现实。
面对楚皓灼灼的目光,涵雪将头压得更低。“殿下。”柔柔一声低唤,她求救的扯了下楚琰衣角。
楚琰脸上挂着一字号的笑容,不以为意的翩然起身。“雪儿面薄,二哥何必为难一个女人。今日是皇祖母寿辰,别扫了她老人家的性子。”
楚琰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若是再坚持,难免显得不仅情面。楚皓一时语塞,眉心微蹙。却是安坐于主位的太后突然开口。
“助兴而已,琰儿也不必再推迟。哀家也想见识一下帝都第一才女的风采。”
楚琰眸中寒光一闪,却面色不变,唇角扬笑,复又拱手道。“回禀皇祖母……”
“回禀太后,涵雪姐姐身子不适,不如由臣妾代替她向几位姐姐讨教一二。”一道清澈的声音,不卑不亢,盖过了他的。天瑶白衣胜雪,莲步轻移的迈入殿中,在经过楚琰身侧时,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道:“我不会让你输。”
楚琰眸光深谙,流光灼灼,非喜非忧,深邃的让人辨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