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啦……”
雨势,不见小反而见大,姜淑兰发现自己几乎被雨水冲刷得有些睁不开眼了,只得将蓑衣朝着头顶上拉了拉,遮住了发顶,却顾不上裤腿被浇了个透。
姜淑兰也不记得自己这么趴着找了几条田埂了,只觉得每一个脚丫子,每一根手指头都已经冷得僵住了,疼意侵入了骨子里,恨不得用刀子将指头全部剁掉。
面对自己的一无所获和窘境,姜淑兰从一丘田爬了上来,没有再动,而是站在了雨里,茫然的望着厚重的雨幕。
“老天爷!如果重活一回,只是为了让我看着他受苦的话,你为什么不让我灰飞烟灭算了?”
回答她的,是更加肆意的狂风骤雨。
雨水带了风,朝着她的脸上打了过来,抽得她脸颊生疼。
姜淑兰却忽然挺了挺脊背,迎着暴风雨叫嚣。
“我就不信了,这辈子再惨,还能惨过我上辈子!暴风雨是吧,尽管来啊,我不怕你!大不了,大不了他好不了,我陪着他一起死!”
说着,姜淑兰就抬起湿漉漉的袖子,朝着自己的脸颊用力一抹,握紧了手电筒,继续朝着下一丘田走了起来。
谁知脚下一软,眼前一黑,整个人飞速朝着土坎下滚了下去……
冷,四面八方都是冰冷刺骨的水涌进来,腿,腹部,胸部,脖子,甚至是嘴巴和鼻孔,全都是冷意无边。
冷就算了,好像还没办法呼吸了。
姜淑兰脑子混沌了一会儿,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是掉进河里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快速展开手脚扑腾起来,双手不停的在河里胡乱的抓来抓去,最后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拢草,靠到了岸边上。
睁开眼一看,眼前倒不是一片漆黑,而是暗暗的。
不远处,一抹光线朝着天上指着,她知道,那是她的手电筒落在了岸边上,没有落入水中。
“呼……”
还好,还好她跌落的时候没有紧紧抓着手电筒一起落入水中,不然没了手电筒,别提找药了,她连回家的路都不一定摸得清楚。
想到这里,姜淑兰忍不住又喘了一口气,开始注意自己的处境。
原来她抓住的是河岸最笔直处的一蓬茅草,因为茅草太过茂盛垂到了水里,才让她当成了救命稻草。
可是现在她离着能够攀爬上岸的地方也就是手电筒躺着的地方有点远,起码有两米多,要是会游泳的话,游就过去了,偏偏她是个旱鸭子,要怎么办?
姜淑兰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朝着茅草附近了看一下,没有这种能够承受她体重的大拢茅草了,可是还有些其他的杂草,好像都经不住她拽呀。
姜淑兰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发现除了一些浅浅的杂草以外,还夹杂着一些椭圆椭圆的叶子,好像是地琵琶叶。
她的眸色亮了起来,腾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朝着地琵琶叶子抠了起来。
地琵琶的根是成片长在地里的,她需要抠出两根比较结实的当成助力,一点一点朝着电筒那边靠过去。
抠着抠着,忽然,姜淑兰停住了手,朝着刚刚粗略摸了一遍的杂草细细的摸了起来。
这种,这种手感,怎么有点像铺地猫呢?
她顿时一喜,低下头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可因为电筒的光线越来越暗淡,铺地猫叶子又不如地琵琶叶子一样好认,她也不能确定。
她咬了咬唇,干脆将觉得像的全部拔了出来,往……往自己的脖子里面塞了进去……
抠了半天,拔了半天,姜淑兰终于回到了陆地上,上岸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电筒,把塞在衣服里的草全部抓了出来,借着手电筒越来越暗的光芒细细辨认起来。
紫色的边缘,略带绒毛的叶子,这种的草有很多长得像的。可有两株开了花,那跟夏枯草有一些像是的花让姜淑兰终于咧开嘴笑了起来。
“是了,是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姜淑兰捧起了那两株开了花的铺地猫,喜极而泣。
但沈凌云的高热来势汹汹,一点半点的药汤肯定不够,她摘了一片确定的叶子下来,塞进了嘴巴里嚼了起来,苦涩的味道快速在嘴里蔓延开来。
然后,她又拿起那些不确定的草,一棵一棵的尝遍。
嘴里的味道越来越苦,她的心却越来越甜,都是的,都是的,这些药草都是铺地猫,她总算找到了,沈凌云也有救了。
想起沈凌云,姜淑兰就再也不敢耽搁一分一秒,将那些草药用衣摆包了起来,快速的朝着家里奔了起来。
当她走进门的时候,邓宁心整个人都惊呆了。
“淑兰,你……你这是怎么搞的?不是带了蓑衣吗?”
“妈,没事,我就是掉进河里了而已。你再守一会儿,我这就去熬药,妈你放心,这个药吃了,凌云一定会没事的!”
说着,转身就跑向了厨房。
邓宁心皱了皱眉头,忙转身到衣柜里找了一套干净衣裳,朝着厨房走去。
沈凌云现在烧着就是烧着,刚刚擦完一遍酒,稍微降了一点儿,趁着这个空档,她便给姜淑兰送衣服来了。
“淑兰,药草我来洗吧,夜里没人,你就在这里把衣服换了吧。”
姜淑兰正亢奋着,本来不打算让邓宁心插手,但扛不住邓宁心的强势插手。
“凌云就是淋了雨才病得这样重,你这淋了一晚上,还掉进了河里,再不把衣服换了的话,岂不是要比他病得还重?”
姜淑兰听了之后,也觉得有道理,难道沈凌云还没好她就又倒下了,到时候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便将草药给了邓宁心,自己跑去换了衣服。
穿上了干净衣服,姜淑兰瞬间就觉得周身都暖了起来。
“阿嚏……”
身体上的寒意袭来,她不禁打了个喷嚏。
邓宁心急忙回头看了她一眼,“这药挺多的,待会儿你自己也喝一碗预防一下,我留下一棵不煎,若是真有效果的话,回头我好好认认,以后也还能用。”
“嗯,等回头开春了,我去找一些回来种在园子里,再有需要就不用到处去找了。”
看着姜淑兰一点都不着急,话里话外隐隐有些兴奋的样子,邓宁心那颗不安的心也跟着渐渐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