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千音在一阵馥郁的香气中醒来……
闻着闻着,觉着这香味熟悉的紧,一个鲤鱼打挺跃下地,衣发凌乱的朝着厨房飞奔而去。
千音来时,重华正将一碗香菇放入汤里,清俊容颜上饱含柔情。
“师父,你在做饭啊?”
她三两步奔进去,朝锅中一望,虽是素汤,汤里却是久违的熟悉。
重华舀了一勺抿了口,继而盛了碗递给她,不急不缓道:“为师闲来无事,想你是凡人,需食五谷杂粮以充饥,清早便采了些蘑菇熬了些汤,你试试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稍后为师让你二师兄去人界置办些你喜欢的食材回来。”
究竟是真闲抑或他的借口,这汤是为她煮的,她高兴。
千音就着他的手,一口喝了见底,面对重华异样的眼神,她才省起这汤好烫。赶忙倒了杯茶喝下,才道:“师父不需麻烦了,以往弟子做饭都是就地取材。”
重华飘来一眼未解的眼神,她笑了笑:“我好些天没回来,发现从前那些瘦弱的仙鹤如今膘肥肉厚,想来烤着吃味道一定更甚从前……”
重华对外唤道:“天南!”
不消片刻,天南神清气爽来到两人面前,不待他开口,重华指了指千音:“你小师妹想吃烤仙鹤,你去随便捉两只来。”
千音跌跌撞撞往外跑:“等等我,我去梳洗一番,稍后同二师兄一块儿去!”
天南嘴角抽搐几下,悄悄瞥着重华,轻声问:“师父,这仙鹤真要捉给她吃?”
“嗯。”重华端了碗汤给他,嘴角带笑:“随着她吧,开心就好。”
说罢离去,留给了天南一袭淡泊清傲的背影。
天南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半晌,微微一笑喝了碗汤才离去。
待千音吃饱喝足,与天南回到九重殿,殿中已空无一无,重华不知所踪。
她坐在房间里神思恍惚了一夜,翌日才知,无思在神荡山遭遇魔族伏击,被围困在大裂谷,性命堪忧。重华此去,便是要替她解围。
千音思虑许久,没有跟去。不是她不想,因为太想,所以必须学会不想。做对有爱的师徒,师慈徒孝,才能相安无事。
心思定下来了,此后的几日,平静而平凡。
千音托天南暗里打听了一番有关方亦然的事情,却听闻他早已回了魔族。
原是当日方亦然到达执法殿后,伏原见他入魔,一怒之下,遂将他制伏,既不忍杀又不忍放,便关在了后山禁地。却不曾想,流光私自将方亦然放出来。听闻千音安然无事,方亦然便索性回了魔界。
千音觉得这事,忒狗血。
流光一向没有助人为乐的精神,今次对方亦然施以援手着实出人意料。
她想着无论如何需得表示一番感激之情,与天南一道去往流光处,没有见到流光,反倒见到了风清扬与红妆。
看那表情,他们也没见到流光。
他二人正从流云殿走出来,四人相见,天南出于礼数,对着风清扬行礼。千音不想结外生枝也为不落人口实,怀着恭敬非常的心情行了一礼:“见过掌门。”
红妆把玩着腕边九天绫,讥笑道:“尊上的弟子就如此不知礼数么,见了我这个作师姐的,也不知行个礼,恭恭敬敬唤一声‘师姐’?”
“见过红妆师姐,红妆师姐万寿无疆!”千音脸上全是笑,倒是乖巧了行了礼,红妆被她一句‘万寿无疆’气的脸色发红。千音顿了顿,道:“红妆师姐果然知礼,见了师兄也如此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令师妹我眼界大开膜拜之至。”
红妆神情一僵,对上天南讥笑的脸,脸上一阵青白交错,又见风清扬无出言相帮之意,不甘不愿的行了同门礼:“见过天南师兄。”
相比东方,天南显得憨厚,在门内口碑极好,两百多年从未跟人红过眼。但憨厚并非懦弱可欺,他与东方深得重华真传,人敬我,我敬人,人若犯我,我亦不惧。偏偏俩人又比重华心眼小了些,介于小人与君子之间的那类人。红妆犯了千音,他护短的毛病一犯,火气冲上头,没将红妆就地解决已是给了风清扬颜面。
于是他侧开身体躲了红妆这一礼,不阴不阳开口:“红妆师妹乃我仙门奇才,更是掌门同宗师妹,尊贵的很,这一礼我实在当不起。”不管红妆难堪的脸色,他转而看向风清扬,谦和温雅:“掌门师兄,我还需教千音修炼,就先回了。”
两人走了没两步,红妆在身后似笑非笑道:“都成毫无天赋的凡人了,再修炼也是枉然,乞丐,纵然爬的再高,终究也只能做回乞丐。”
天南怒不可遏,才一拧眉千音就知他要做什么,她闪电般出手按住他胳膊,扬起一抹灿烂笑颜,缓缓转身,凝望着十步以外的红妆:“红妆师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风水是转的,未来之事,谁能预料?谁能保证你红妆此生富贵荣华一世相伴?谁又可断言我千音再无翻身之地?”
风清扬斜睨着她:“你这是何意思?”
千音腼腆一笑:“有心之人想歪了,意思也就歪了,无心之人不作他想,我这话也就只字面之意。”
说完她与天南扬长而去。
红妆狠声道:“这个臭乞丐!”
微风拂起风清扬的衣袂,他微眯着修长的眸子,淡淡道:“你知道你与她最不同之处在哪里吗?”他未给红妆回答的机会,又说:“你视她为生死仇敌,她却未将你放在眼里。她就像悬崖绝壁迎风伫立的青松,你是风霜雪雨,任你摧残,她巍然不动坚如磐石。”
“你若真想置她于死地,就必须先乱她阵脚,拔其根部戳她最重要的地方。这样,再除去他,轻而易举。”风清扬笑着看她:“红妆,你明白么?”
千音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重华。
红妆笑道:“红妆明白了。”
风清扬侧身望着流云殿,俊脸上扬起一抹深沉笑意。
他轻声道:“太阿不是只有一个重华尊上,师叔,本座都替你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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