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暖暖的照着大地,从离了营地就一路疾驰,连换马都是在奔跑中的端木莲生总算勒住缰绳,抬手吩咐:“休息一个时辰!”
黑山从马上滚下来,长长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爷还有理智,还知道让大家伙儿歇足了精神再进湘州城,真要这么一口气奔进湘州城,他们只怕连几个厢兵都挡不住!
端木莲生下了马,就盘膝端坐调整呼吸进入空明,他心太急太乱,可他不能急不能乱,浅浅在等他,他要平平安安的见到浅浅,要平平安安的接出浅浅,要护的浅浅从此平平安安!他不能再失误!
一个时辰,已经足够让这百名精中挑精的亲卫吃饱喝足,歇足精神。
再启程时,夜幕已经笼下,端木莲生仰头看着天边的一弯细月,眼睛微眯,月黑风高,杀人放火!
黑山揪着个个子矮小,扔进人群就找不到的中年男子过来,推到端木莲生面前,“爷,湘州城谍报头儿阮大带来了。”
“云娘在哪里?”端木莲生压抑着声音里问道,阮大极其利落的趴地上先磕头,“能见到爷,阮大荣幸……回爷的话,是云娘来找的小的,她没说住哪儿,什么也没说,云娘是玄字辈的,小的哪敢多问?”
端木莲生一张脸顿时青了,“后来又找过你没有?还有什么别的信儿没有?”
“回爷,昨儿傍晚,天刚擦黑,过来找过小的一回,让小的给二爷送一封密信,说事情紧争,要看着小的赶紧递出去,小的当时就绑在鹞鹰腿上送出去了。”阮大这答话的精神简直就是掏心掏肺,一脸赤诚。
端木莲生的脸色不但青而且白了,紧急?什么事能让浅浅急成这样?难道?端木莲生不敢多想,一颗心提在喉咙里狂跳。
苍天佑我!让浅浅平平安安!
“说说湘州城有什么变动!”端木莲生强压下心底的慌乱,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回爷,六天前,米知府没发告示,只让人在湘水上设卡,南下北上……”
“这事我知道了,说昨天……不,前天到现在的事!”端木莲生打断了阮大,声音里透着明显的焦急。
“是!”阮大急忙调转,“前天没什么事,昨天米知府让人放了北上船只,说是只此一批,往后再也不放了,听说米知府还让人拿铁链锁江,对了,昨天起,府衙的师爷和衙役们都到码头去了,挨个劝准备南下,却滞底在码头的船原路返回,昨天到现在,陆陆续续走了不少船了。”
端木莲生听阮大说完,心头一亮,她昨天又让人急送信给他,一定是因为知府强令南下船只原路返回!她来找他,怎么能再返回去呢?她跟他一样,一定要到他身边,所以才让云娘再送急信给他,所以才会急成那样!
“去码头!阮大带路!”阮大反应快速灵巧之极,端木莲生话音刚落,阮大已经跳起来窜到端木莲生前面,一路快跑往码头方向去。
码头上虽说比昨天少了不少船只,可湘州码头毕业是大码头,再说还有昨天刚刚放进来的北上船只,码头上一眼望去,还是星星点点,如繁星落地。
黑山呆看着码头上真不比天上少多少的灯火,真想叹气,这可怎么找?总不能挨船搜吧,再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码头上,照夫人的脾气,他总觉得夫人会进城,包间客栈住下……
端木莲生背着手,手指不停的跳,怎么找?浅浅不想让人知道,她想藏,必定藏的极好,怎么找?怎么办……
端木莲生跳动的手指突然停了,指着阮大,“立刻去找灯笼,不用大,小一点的灯笼最好,多找,二十、三十!”
阮大莫名其妙,却答应一声,丝毫没有耽误,直奔出去找灯笼去了。
“那年在浙东,夫人教的那个弯弯曲曲的符号,可还记的?”端木莲生又问黑山,黑山忙点头,夫人确实教过他们一个符号,说是救命的意思,那符号复杂太烦,当时他们记,只不过是为了讨夫人高兴。
“记得就好,阮大找来灯笼,你照那符号摆好灯笼,放的高高的,让这码头上的船只殾能看到!”端木莲生带着几分兴奋吩咐。
那符号样子古怪,他读书不算不多、不算不广,可竟然从未见过那样的符号,想来必是浅浅自己画了来的,那也就是说,只怕只有浅浅和自己这些人认识!
阮大能当湘州城谍报头儿,找些灯笼自然不在话下,一会儿功夫,就肩挑手拎,一口气送来十几个灯笼。
黑山寻到码头上最高最漂亮的那棵树,将灯笼摆成‘sos’样子。
离岸很远,窝在一堆原本准备南下的船只中间的李思浅的船上,皱嬷嬷最先看到了不对劲处。
“云姑娘过来看,这是什么东西?”李思浅在哄儿子睡觉,皱嬷嬷压着声音,招手叫云娘。云娘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可她毕竟自小训出来的谍报,敏感的觉出突然排出这样的符号,必是有什么事,这事,得跟夫人说一声!
李思浅摊着手,看着云娘在自己手掌心里划的那个图案,呆了片刻示意她:“你看清楚了?是这样的?你再去看看!”
云娘惊讶的看着有些失态的李思浅,转身出船舱,看了一眼,掀起帘子,探进半边身子道:“就是那个,一丝儿不错,要不夫人出来看看。”
“是莲生来了。”李思浅直视着云娘,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他真来了!来的这样快!“你过去看看,若是,带他过来吧。”李思浅压抑着激动,尽可能平静的吩咐道。
云娘横着李思浅,她不怎么相信二爷真会过来,池州城离湘州府虽不远,可也不这!
出了船舱,要了小船到了岸上,云娘警惕着四周,随着看热闹的人群,往那棵灯火通亮的树下过去。
树下,云娘一眼就看到了黑山,忍不住轻轻抽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