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了,我想要嫁给你了……
郁仲骁站在公寓门口,挺拔的身躯任由叶和欢抱着,有片刻的怔愣,待他从她咕哝的这句话里反应过来,伸手搂住了她,紧紧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用力。
得到他无声的回应,叶和欢的嘴边勾起弧度,跟着紧了紧双臂。
她感受着这具健硕温热的男性躯体带给自己的踏实,鼻息间,是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没有任何的言语,像一部静默的黑白片沮。
当郁仲骁回拥她的时候,叶和欢却仿佛听到花开的声音,很轻,但她的世界瞬间五彩缤纷了。
不知道这样抱了多久——
郁仲骁低沉却温绵的嗓音响起在她耳畔边,“这么晚了……自己开车过来的?”
叶和欢嗯了一声。
她的脸颊贴着男人结实的胸膛,听着他稳健的心跳,生出了无限的贪恋。
在来的路上,那些充斥在她胸口的激荡情绪,已经回归于寂静……
郁仲骁放开她,宽厚的大掌裹住她骨节纤细的小手,拉着她进屋,换拖鞋的时候,他注意到叶和欢脚上脏兮兮的室内棉拖,白皙的脚脖子处也有污秽,像是一脚不小心踩到凹凸不平的广场砖造成的。
让叶和欢在沙发坐下,郁仲骁抽了两张纸巾,把她的右脚搭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仔仔细细替她擦拭不干净的地方。
叶和欢的双手后撑着沙发,她用视线慢慢描摹郁仲骁的侧脸轮廓,觉得心里很安宁。
……
郁仲骁刚扔掉纸巾团,一道倩影已经扑过来,脖子被缠上一双细细的手臂的同时,大手下意识扶住纤柔的侧腰让她保持身体的平衡。
他垂下视线,看着赖在自己身上不动的人儿,微微一笑:“这样挤着,不热吗?”
叶和欢抿着唇摇头,安静地待在他怀里。
过了会儿她忽然轻唤:“喂。”
“嗯?”
郁仲骁的声音除了低沉,还带着放松后的慵懒。
叶和欢望着阳台上被风吹动的衣架子,自己刚才说要嫁给他,虽然一切尽在不言中,但她现在却特别想听他的回答,不由搂紧郁仲骁的脖颈,下颌垫着他的肩膀,循循善诱的口吻:“你难道不该说些什么吗?”
郁仲骁低低地反问:“什么?”
叶和欢眯着眼,轻声咕哝:“不准给我装傻。”
“……”
叶和欢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她坐直身,一双猫眸直勾勾地看向郁仲骁,把中午的事简单提了提:“你说让我嫁给你,难道忘了吗?”
郁仲骁嗯了一下,表示自己还记得。
叶和欢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下文,她只好一点点的引导:“然后呢?”
郁仲骁:“……”
叶和欢再接再厉:“现在我答应了。”
郁仲骁扯过她的手臂,把人重新拉进怀里,却唯独对她的话语置若罔闻。
叶和欢的脸挨着他凸起的喉结,好像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突然间,她又觉得郁仲骁给不给答案不重要了。
叶和欢莞尔,心里冒着甜蜜的泡沫,反手搂着男人宽厚的臂膀,说:“郁仲骁,你又害羞了。”
她用的是肯定语气。
被抱着,叶和欢没办法抬头看郁仲骁的脸,只听到他试图辩解的声音:“有吗?”
“没有吗?”说着,叶和欢就要挣脱,“那你放开我,让我看看你。”
她以为郁仲骁不会放,结果他真的撒了手。
只不过她看了不到两秒,甚至两人没有眼神对视,他又把自己拥入双臂间。
明明是不好意思的表现……
叶和欢嘴角上扬:“郁仲骁,你这人真不靠谱。”
郁仲骁低声说:“哪里不靠谱了?”
“是你说要跟我结婚的,现在倒搞得像是我在强迫你,昨天缠我的厚脸皮劲去哪儿了?”
“……”
叶和欢毫不留情地揭他的短处:“有时候觉得你老神在在,一副百毒不侵的样子,可是有的时候,脸皮薄得一戳就破。你这样子,在部队开会的时候,是怎么镇住手底下那些兵的?”
郁仲骁说:“……在部队里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
郁仲骁不说话。
叶和欢忍不住想追问一句,是只在我面前会害羞吗?
还没问出口,她发现郁仲骁的脖子红了,连着耳根那里,搭在她腰际的大手,蓦地紧了紧力道。
这样的情景,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手机震动起来的时候,叶和欢也从郁仲骁的怀里退了出来。
郁仲骁看她一眼,很温柔的目光,然后拿了茶几上的手机去阳台接电话。
叶和欢抱膝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坐了会儿,她穿上拖鞋站起身,在郁仲骁的说话声里去了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叶和欢把戒指从项链上取下来,重新戴进了无名指。
——
晚上,叶和欢没再回叶家。
简单洗了个澡,她身上穿着郁仲骁宽大的衬衫,枕着他的一条胳臂,靠在床头随意翻看着膝盖上的《呼啸山庄》。
书是在床头柜抽屉里找到的。
纸张不是崭新的,好像已经被翻过无数次。
叶和欢没有问郁仲骁这六年他是不是经常来丰城,也没有问他关于枪伤的事。
那些并不快乐的过往,就像她手里的书页,既然已经翻过去,她不愿再回头去看,让彼此徒增伤悲。
看着看着,叶和欢有了困意。
尽管眼皮直往下掉,可是她好奇小说接下来的情节,不愿意睡,还想继续看下去。
郁仲骁伸手想拿走书,却发现抽不动。
叶和欢不肯放手,说得有些委屈:“不知道下面的情节,我睡不安稳。”说着,她一个辗转趴在他的胸口,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明眸皓齿:“要不你念给我听,那我就不用撑着眼皮看了。”
原以为他会别扭,结果郁仲骁答应得很爽快。
他借过书,问:“看到哪里了?”
叶和欢指了指某处,然后乖乖地靠在郁仲骁的肩窝里。
卧室里光线柔和,只有郁仲骁起伏不大的声音:“雪开始下大了。我握住门柄又试一回。这时一个没穿外衣的年轻人,扛着一根草耙,在后面院子里出现了……”
叶和欢的呼吸间满满都是郁仲骁身上健康的味道,浓郁但不浓烈,让她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没有人搭理我。我回头望望,只见约瑟夫给狗送进一桶粥,希刺克厉夫太太俯身向着火,烧着火柴玩;这堆火柴是她刚才把茶叶罐放回炉台时碰下来的。”
念到这一句,郁仲骁停了下来,低头去看怀里安静的小女人,她闭着眼,睫毛翘翘的,呼吸轻匀。
他把书合拢放到了一边。
橘黄的灯光照在叶和欢白皙的侧脸上。
郁仲骁拨开她散在脖颈间的头发,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像在欣赏一件异常珍贵的艺术品。
过了良久,他低头,亲吻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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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郁仲骁要回丰城。
昨晚那通电话是部队打来的,临时出了点事让郁仲骁回去处理,即便之前他申请了探亲假。
叶和欢没有抱怨,两人吃过早餐后,她送郁仲骁去高铁站。
检票前,郁仲骁抱住了她,检票口已经汇聚一大拨人,叶和欢靠在他的肩上,听到他说:“走了,有事打电话,如果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等我回来再说。”
叶和欢知道他担心自己再次临阵脱逃,她轻轻地点头。
被放开的时候,她抓着郁仲骁的衬衫袖口,看着他漆黑的眼眸说:“路上注意安全。”
换来的是额头蜻蜓点水的一吻。
……
从高铁站出来,叶和欢在大门口站了会儿,然后她拿出车钥匙,开车去了墓地。
韩敏婧死后葬在b市风水最好的墓园里。
叶和欢路过花店时,特意买了一束白色茉莉花。
墓碑上,贴的是韩敏婧二十二三岁时的照片,长发黑眸,很年轻很漂亮,叶和欢把花放在一边,蹲下/身看着照片里仿佛在冲自己笑得女人,她低声道:“妈,他来找我了,我没办法就这么过着,我打算跟他重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