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岩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的医院!
妈妈在他心中的地位毋庸置疑!
要不是和宋之雯的事情牵扯太多,他是万万不会忤逆她的意志的!
得知消息的一刹那,他震惊、自责、恼怒!
自己在商城的名气这么大,而仇富的人又那么多,自己已经早就有所防备的!
别的不说,难道不应该给妈妈配备一个专人司机吗?
咬牙切齿的同时,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制造车祸的人碎尸万段!
然而,听大哥讲述经过后,才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
原来妈妈和图吉玛一块买菜,经过一处人行道的时候,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突然加速,想要横穿过去!
恰在此时,一辆汽车飞驰而来!
妈妈见状快步上前,一把将小男孩拉了回来,而她自己则被来不及刹车的小汽车撞倒在地,左腿被车辆前轮碾了过去。
.......
事情发生在上午八点左右,而此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王岩在电话质问大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
后者踟蹰说道,原来是王大财不让说。
来到医院的时候,妈妈还在手术。
“怎么样?咱妈不碍事吧?”
王岩喘着气,满脸焦急问道。
王源安慰道:“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左腿有粉碎性的损伤,估计要在床上躺一阵子。”
王岩脸色一白,悲伤难掩道:“妈年纪都这么大了!左腿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以后还能好好走路吗?”
王源叹了口气:“主治医师说要加钢板,以后走路的姿势可能有一点不自然.......”
王岩眼神陡然一变,怒道:“那个司机呢?我他妈要宰了他!”
王源回道:“被警方拉走调查了。”
这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王岩,你不是手眼通天吗?有没有能力将时间倒流,让你妈不受这份痛苦?”
王岩立马将怒气撒向王大财,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让大哥早点告诉我?”
王大财反唇相讥:“事故已经发生了,再告诉你有用吗?相比于身体上这点痛苦,你妈和我心里的苦,要比这重的多!”
眼看这二人又要争吵,王源不耐烦道:“你们能不能小点声?这里是医院,不是家里也不是办公室!”
王大财冷哼一声,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等待手术结果。
王岩站在手术室门口,默不作声。
他知道王大财的怒气来源何处,自己不听任何人的劝阻,执意要和宋之雯悔婚,已经引起了众怒。
对于视颜面为生命的王大财来说,这样的行为等于拿他的脸在地上狠狠摩擦!
事实也是如此,他和妈妈一块去宋为民家致歉,听说是被轰出来的。
面对亲人邻居的询问,每一次解释,就等于自己拿着刀在他心口上拉了一下。
或许他说的不错,相比于身体上的疼痛,心里上的创伤才是最难以治愈的。
......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手术室的房门打开,左腿裹着一圈石膏的妈妈被推了出来。
大哥王源和王大财立马围了上去。
王岩则去询问具体的治疗情况。
主治医生认识王岩,很是客气地介绍了李新兰的状况:很幸运,只是伤到了小腿骨,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来到病房,王岩虽然心中万分难过,可却罕见地批评起了妈妈。
“妈!当好人做好事,我不反对,可您也也要视情况而定啊!这次还好及时刹住了车,万一没刹住呢?万一从您身上碾过去呢?您连命可都没了!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值得吗?”
王大财顿时反驳:“你这说的什么话?那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才十二岁!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车子撞吗?别说是你妈,就算是个有善心的人,都会这么做吧?”
王岩一点也不相让:“那能一样吗?我妈是谁?是我王岩的妈!以后享不完的荣华富贵等着她呢......”
啪!
王大财随手给了王岩一巴掌,怒道:“有钱了不起啊?这样的富贵给我我都不要!你.他妈给我滚出去!我王大财没有这样贪财忘本的儿子!”
王岩的情绪也绷不住了,冲着王大财咆哮道:“有钱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可你想过没钱的后果吗?
如果这个家依旧贫穷,我嫂子还会跟我哥这么恩爱吗?
如果没有钱,我妈生了病只会等死!
如果没有钱,我他妈连追求自己爱情的权利都没有!
你现在堂而皇之地给我谈伟大,谈善良!是因为你有底气,你有钱!
没有钱,信不信你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
这些话,是实话。
是上一世这个家庭每个成员最终结局的缩影!
只不过没有一个人知道罢了。
王大财见王岩如此大放厥词,心中的恼怒几乎无法抑制!
要不是王源及时拉开,估计又有巴掌落到王岩的脸上。
“诶~~~”
李新兰叹了口气,轻轻说道:“岩岩,上一次你问妈妈有没有为你感到自豪过。妈妈要纠正一下,自今天开始,妈妈不再为你感到自豪。因为你已经变成了妈妈不认识的样子。”
王岩没有说话,轻轻坐在床头,握着妈妈的手。
李新兰眼中含泪,带着颤音接着说道:“雯雯和你相守数年,为了你她付出了一切,而你却选择将她抛弃,此为不忠!
你一意孤行,视我和你爸的忠言为逆耳,让我们伤透了心,此为不孝!
现在,你又说出此番有悖伦理的话来,此为不义!
你自己说说,你这番不忠不孝不义,让我如何为你自豪?”
李新兰语气稍显平复,接着道:“佛经有云,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也是命。若看到其他人受到危险而置之不理,与我亲手害死又有何区别?
岩岩,妈妈从小就教育你,做一个正直、善良、有爱心的人。就算你一无所有,只要你对得起他人,对得起自己,妈妈一直都会以你为荣。
人生不过数十年,荣华富贵弹指间。若只图享受,忘记人之根本,就算你站在世人之巅,妈妈依旧不认可你。
做人,要依循本心。你只顾赚钱,只顾享受,本心丢了啊!”
王岩微微抬头,泪水无声滑落。
直到此刻,听到妈妈这番言语,他才有大领悟。
一切幸运,皆是虚妄!
一切命理,皆是注定!
一切误会,皆是因果循环。
他虽然下定决心救赎大地震,不过始终心有不甘。
是余生要背负的愧疚、是数万条鲜活的生命、是说不上来的道德压力、是小泉无形的引导,才迫使他哪怕付出生命,也不得不这么做!
而妈妈舍身救人的举动、这番言之凿凿的言语,终让他再无一丝不甘之心!
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
为救一人,妈妈都甘心舍弃生命,而自己要拯救的可是数万人啊!
死,又有何惧?
三人都看到王岩垂首不语,以为他在忏悔反思。
谁也想不到他的心灵在这一刻,突然有了涅盘重生的升华!
李新兰又叹了口气:“岩岩,你去忙吧!有你爸照顾我就行了。”
王岩没有说话,以他目前在家人心中的形象,确实不适合在这,说不了三句,王大财就会揍他......
当下站起身,长舒了一口气,默默朝房门走去。
打开房门,他缓缓转身,冲最爱的家人们挤出了一张笑脸:“妈,我一直都是你引以为豪的儿子,哪怕你什么都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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