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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吉时已到 > 第201章 他必须活着(君陌兮打赏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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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他必须活着(君陌兮打赏加更)

纵然此非将军所愿,但到时的局面,便不是能够轻易控制得了的了。

局面所迫,军心所向,必反不可。

“那便是了。”衡玉眼底愈发坚定:“冒险救他出京,是为造反。而他若是冤死,卢龙军亦难逃一个反字。既横竖都是要反,当然还是活着更为合算。”

她知道他想要的是江山安稳,她也一直坚定不移地与他站在一处,有着同样的愿景,并愿为此竭尽所能——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须要好好活着。

人总归难逃一死,但纵横沙场救万民于水火的英雄,绝不该、也绝不能就这么平白丢掉性命。

她相信,若今日他与她的处境调换,他也会是同样的决定。

“吉画师所言甚是在理。”印海问了一句:“但,吉画师可曾想过,这或正是他人设下的陷阱,意在逼反将军?”

“纵是陷阱,也要跳进去救他。”衡玉答得没有犹疑。

她道:“若果真是陷阱,死一个定北侯,或是反一个定北侯,都足以掀起轩然大波,对设陷阱之人并无太大区分。但于我,于印副将,严军医,萧伯母,及北地众军士而言,却如天地之别。故而此中没有取舍之分,他必须得活着。”

印海和严明静静听着。

“我知道,此等大事,如何也轮不到我来安排做主。”

“但他了解我的性子,他必然猜得到我不会袖手旁观,定也能料到我会怎么选——”衡玉话至此处,勉强一笑:“所以,我的决定,就姑且当作是他的决定吧?”

此话落,印海笑了笑,面上恢复了往日的松快。

而后道:“既是将军的决定,属下必当领命。”

严明更为直接,定声道:“……反便反了!”

他早就想这么说了!

他从来也不觉得这朝廷有什么好值得将军去效忠的,更何况如今眼看着还要搭进性命!

如今既有吉画师替他们兜底撑腰,那反就是了!

“这条路是最坏的打算。”衡玉说道。

严明面色微凝,看向她:“难道还有其它的路可走?”

“两日后,便是三司会审。”衡玉未直接回答严明的话,先是道:“大盛律所定,三司会审之处设于刑部大堂之内。若当日他们定下了侯爷的罪名,之后必然会将人移送至大理寺天牢关押,此处乃羁押重犯之地,层层把守看管,若是硬闯,再是精锐中的精锐,至少也要折损大半,纵然将人劫了出来,出城的余力与胜算恐怕也被耗得所剩无几了。”

“所以……”印海定神道:“想要救人,最好的时机,是在自刑部移送大理寺的途中——”

“两日的时间,可足够将此事安排妥当吗?”衡玉问。

“足够了!”严明道:“我们对此也并非就全无准备……加上有蓝青在,他熟知京师布防习惯,入京后也在暗中留意各处,两日的时间足够了。”

衡玉点头。

印海看向她:“除此之外,吉画师是否另有打算?”

这正是衡玉方才未来得及回答严明的话:“还有两日的时间,我想再试一试,于此案之上能否寻得最后一线转机——”

“吉画师所指的转机是……”

“河东王妃。”

所谓三堂会审,最终的决策权虽难逃圣心二字,但此案起初之所以会将矛头直指萧牧,便是因为河东王妃的那句“指认”。

如今既寻不到其它有用的线索来证明萧牧的清白,那便只能从此案的源头一试……

若是侥幸成了,此案或还有转机。

若是未成……

那便只能见血了。

……

“好,那便听阿衡的。”

定北侯内,萧夫人听严明说罢了详细之后,心中便莫名安定了几分。

“依吉画师之意,需做好最坏的打算。”严明压低了声音道:“……若两日后行动,夫人亦需做好提早暗中离府出京的准备。”

“我明白。”萧夫人点着头,握紧了衣袖:“时间不多了,你们速去安排……谨慎些,勿要被人察觉出了异样!”

“是。”

萧夫人又交待了他一些自己所能想到的细节,最后说道:“……若到时朝廷的人盯得紧,便不要急着先将我送出去。只要他们见到我还在这侯府之中,便暂时不会起疑,能多拖一刻是一刻,顺利救出景时才是最紧要的。”

严明犹豫地看着她:“可是夫人……”

“正事当前,大局为上,勿要因小失大。”萧夫人催促道:“快去吧,各处都尽早安排上,才能更周全些。”

“是……”严明到底是应了下来,行礼后离去。

“还愣着做什么,将该准备的都准备上。”萧夫人对身侧的心腹嬷嬷说道:“明日我会让他们先将你送出去。”

“夫人这是何意?”嬷嬷面色一变:“您明日不走,老奴独自一人要去哪里?”

“我自己留在这里让他们盯着便够了,你一个老妈子在或不在,左右也无人会留意到。”萧夫人走到梳妆台前,示意道:“将值钱的东西都带上吧,喜欢什么拿什么,日后且还说不准是什么光景,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便寻一处清净地养老吧。”

“夫人说这些作何!”嬷嬷急得眼眶都红了:“您不走,老奴也断不会走的!”

“你傻不傻啊。”萧夫人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抬手拿起了一只白玉镯:“这个可不能给你,这是在营洲时阿衡给我的年礼。”

她宝贝地套到手腕上,轻叹了口气:“若说这唯一的遗憾是,也就是尚未能瞧见阿衡……”

“呸呸呸!”嬷嬷打断了她的话:“大事当前,可不兴说这些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萧夫人立即掩口:“也对!瞧我这张嘴!”

她忙地双手合十往上方虔诚地拜了拜:“满天神佛在上,信女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疯言无忌,疯言无忌……”

拜罢仍觉不够,又赶忙去了小佛堂烧香补救。

……

此一夜,严明与印海及王敬勇商议诸事,彻夜未歇。

月落参横,严明方才回到了住处,却是立在窗前望着院中出神。

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妥当,接下来便只能等了。

若吉画师在河东王妃那里的路走不通,明日等着他们的便是殊死相搏了。

他不惧死,这些年来也已闯了数次鬼门关,但眼下……他还有一件极重要之事没做。

严明无声挣扎间,忽有一抹雪白闯入了视线。

一只鸽子落在了他面前的窗台上。

这是他之前给她的信鸽!

严明立即取下信鸽腿上绑着的字条,匆匆打开来看,神色倏地大变。

他将字条握紧,大步离开了房间。

虽是一时无暇顾及太多,但也还是让人传了句话给印海。

严明独自一人暗中离开了定北侯府,匆匆赶往了姜家。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叩响了姜家的后门。

很快便有人将门打开,果然正是姜雪昔身边的那名女使。

“她如何了?”严明急声问。

字条上说,她出事了!

“姑娘她……”女使神色复杂地道:“姑娘三日前在庄子上咳了血,什么东西都吃不下……郎主听闻此事,赶忙将姑娘接回了府中!婢子本想早些给您传信的,可……可姑娘说,如今定北侯府出了事,不能再给您添乱……”

“我问她眼下如何了!”严明焦急不已。

“昨日请了宫里的医官来看,都说……您且随婢子去看一看便知道了……”

见她语焉不详,严明唯有快步随她往府中走去。

此时天色不过初亮而已,女使带着他一路避开晨间洒扫的下人,来到了一座院子前。

严明看了一眼这座院子。

“姑娘正等着您……婢子已提前将下人支开了。”女使垂着眼睛说道。

严明未多言,抬脚走进了院中,来到了堂内。

堂中的确有人在等着他。

那人着黎色常袍,背对着堂门负手而立。

看着那道背影,严明无声握紧了袖中十指。

那女使咬了咬下唇,神色愧疚地退了出去,将堂门从外面合上。

朝阳未起,房门一合,堂中略显昏暗。

在这昏暗不明的静谧之中,姜正辅转过身,看向了那站在堂内的年轻人。

“岳言——”那道冷肃的声音道:“我还记得你,你果然还活着。”

“承蒙姜大人厚爱,竟还记得岳言此人。”严明眼神疏冷。

“让我女儿惦念之人,我自然记得清楚。”姜正辅的声音喜怒难辨:“只是我不曾想到,你竟摇身一变,成了定北侯麾下的军医——”

严明语气讥讽:“丧家之犬,却总还要谋生。”

“你这些年一直在北地。”姜正辅定定地看着他,缓声问:“据我所知,你当年逃离京师,是为替他引开追兵,你尚安在,那他如今……可还在人世吗?”

严明闻言冷笑出声:“众所皆知,当年负责‘追剿时家余孽’的,正是姜大人,而他正是死于姜大人派去的追兵刀下——姜大人今时此问,不觉得多余吗?”

姜正辅握紧了负在身后的双手,眼中有着审视:“当年那具尸首被寻到时,已经难辨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