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9月20日,土耳其,君士坦丁堡(伊斯坦布尔)。
曾经的皇宫早已成为君士坦丁堡博物馆,每年都吸引了大批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皇宫前宽阔的阅兵场被修葺一新,为的就是迎接这个对土耳其民主共和国来说具有历史性意义的日子。
十几个巨大的气球漂浮在广场上空,气球下面吊着的彩带迎风招展。
广场四周从早上起便聚集了数十万群众,他们交头接耳小声谈论着,使得整个阅兵场都笼罩在一片嗡嗡的声音中,犹如一个巨大的菜市场。
阅兵场中央,二十个巨大而整齐的步兵方阵显得壮观而肃穆。每个方阵由1万名土耳其士兵组成,他们人人精神饱满,挺直胸膛平视着前方。士兵们头戴传统土耳其圆顶布质军帽,身上穿着与德军类似的灰布军装,插着刺刀的步枪全都背在肩上,方阵顶部的那片雪白让人有些晃眼。
每个方阵最前方的一排军官非常显眼,因为他们头上全部戴着德式尖顶头盔。这些人都是纯正的德国军官,有些人是从奥利雇佣兵团时期就一直呆在土耳其,有些人则是退役之后陆续从德国来到这里的,他们在土耳其部队中担任顾问或者参谋,为土耳其军队撑起一副坚强的骨架,使得这支土耳其军队在作战方式和作风上与德国军队有着许多相似之处。
步兵方阵前面放着上百门大小不一的火炮和许多机枪,这些武器大部分是德国军火商在土耳其投资兴建的军火工厂生产的。最近几年,大量德国资金和机器设备的涌入使得土耳其原本薄弱的工业得到了显着的发展。
火炮和机枪前方是一字排开的数十架飞机,它们尾部和机翼都涂有铁十字,每架飞机前面还有一小队背着步枪的土耳其步兵。
整个阅兵场最前方是威严的骑兵部队,2万名骑兵穿着传统的土耳其骑兵军服,宽大的马刀挂在马鞍旁边,两旁还有一些拉着大炮的马车。
阅兵场前面高高的观礼台上有三排位置,第一排基本上都是穿着军装的重要将领,第二排是穿着礼服的内阁成员和德奥等国的外交使节,第三排是是军阶稍微低一些的将领和其他政要。
观礼台最前方,工作人员还在紧张地调试着扩音设备。第一排正中央两个人正在亲密交谈着,其中那个留着一字胡、脸庞年轻而俊美、胸前挂着一大排勋章、穿着大元帅军服的人格外引人注目,他就是年仅33岁的土耳其民主共和国总统凯末尔。除了世袭帝王之外,人们很难想象有人可以在这个年纪就掌握着一个面积如此巨大、人口如此众多的国家,并且建立起一支军容这样强盛的军队。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年轻的领袖所走过的道路是多么艰辛。共和国成立之初,土耳其经济落后、人民贫穷,社会动荡不安,旧国王和反动派的势力仍旧隐藏在民间和军队之中,他们无时不刻不在积聚力量和寻找计划妄图颠覆新生的土耳其政权;政府中,青年土耳其党也在窥觎着凯末尔民主党的统治地位,军队成为反动派、青年土耳其党和民主党争斗的焦点。因此,凯末尔借德国人之手将土耳其军队改造成为一支只服从他和德国教官团命令的军队,同时将土耳其军队的实际指挥权交给了这些德国教官。几年过去了,土耳其的局势渐渐平稳下来,凯末尔也将自己的命运与德意志帝国绑在了一起。
这一点与另一个真实世界的历史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青年土耳其党也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德国委派的德土联军司令。只不过在那个世界,土耳其的参战很勉强,参战起因甚至有些滑稽,那便是历史上有名的格本号事件——德国战列巡洋舰“格本”号和另一艘巡洋舰在开战之初滞留在君士坦丁堡,当时恪守中立但倾向于参加同盟国的土耳其迫于英俄压力扣留了那两艘德国战舰,最后的结果是土耳其花钱向德国购买这两艘战舰,不过战舰依旧由换上土耳其海军军服的德国水兵操控,为了迫使土耳其参战,德国密令那两艘战舰炮击了黑海的俄国海港,土耳其也就半推半就地加入同盟国参战了。
相比之下,凯末尔和他的土耳其参战则要积极得多。
正在与凯末尔交谈的德国将军看起来也非常年轻,他便是比凯末尔小一岁的奥利准将,也是这支德土联军的总司令。
当工作人员纷纷离开观礼台的时候,凯末尔整了整身上的军装,沉稳而坚定地站了起来,他明白自己要宣布的是关系着国家命运的一个决定,万千性命都捏在他的手里。
“共和国的公民们,共和国的士兵们,在过去的一百年里,我们被敌人称为欧洲病夫,我们的国家受到了敌人的羞辱,我们的领土受到了敌人的侵略,我们的人民受到了敌人的压迫!现在,该是反击的时候了!让我们每个人都拿起武器,我们有最忠实的盟友,我们有最勇敢的战士,我们最有先进的武器,我们要将所有敌人撕碎!”
整个阅兵场一下子沸腾起来,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喊着口号,群众在这种气氛的鼓舞下开始欢呼雀跃。
“我宣布,从即日起,土耳其民主共和国加入德意志帝国、奥匈帝国等国组成的神圣同盟,与我们共同的敌人——俄国、英国、法国,进入战争状态!战斗吧!共和国的勇士们!”
在宣战仪式结束之后,士兵和群众在伊斯坦布尔的大街上举行了盛大的游行,战斗的气氛很快波及到整个土耳其,人们纷纷走上街头,许多城市和村庄甚至彻夜狂欢,征兵站很快被参军的人群挤满。
很快,一列列军队纷纷开赴前线,百姓们夹道欢送……
土耳其的参战对于交战双方来说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对于同盟国来说,他们又增添了一个有力的盟友,经过德国军官全面整编的土耳其军队的战斗力不可小视,德国人离自己从柏林通往巴格达的梦想又进了一步;对于协约国尤其是沙俄帝国来说,土耳其的参战简直是个恶梦,俄国是土耳其的世仇,它窥觎伊斯坦布尔已达千年之久,它做梦都想把这座位于黑海口的城市变成“沙皇格勒”。那条叫做达达尼尔海峡的狭小的着名出海通道,长仅80公里,最宽处不过5公里,那是俄国终年可用以通向世界各地的唯一出口。
凯末尔虽然年轻,但是他的战略眼光并不短浅,在开战之后他并没有立即向俄国和英国宣战,而是积极进行战争准备,等待最佳的参战时机。尽管有德国的全力支持,但是他的共和国成立才短短几年时间,经济军事实力还在逐步恢复中;地理上,德国远在天涯,俄国和英国人的军事力量却近在咫尺,协约国在地中海的海军力量远在土耳其之上。直到德国在西线和海战中均取得巨大优势,英法在地中海的舰队也匆忙调回欧洲战场,凯末尔这才动手,紧紧抓住这个大好时机将土耳其战车开上了战场。
战争的血刃一下子伸展到了另半个世界,从土耳其加入战争的这天起,黑海通往地中海的通道被堵死,俄国只好依靠一年中有半年时间冰封的阿尔汉格尔和远离前线1万多公里的符拉迪沃斯克了。俄国的输出降低了98%,输入降低了95%,整个俄国几乎被隔绝。英法舰队的离开使得协约国从海上进攻土耳其成为空想,俄国人在黑海的海军力量已经远不如前,他们的战争潜力也受到了极大的制约。
在英法地中海舰队主力调回欧洲战场之后,地中海的海上力量主要由意大利海军、奥匈帝国海军、希腊海军、土耳其海军和少量英法舰艇构成,英法的小型舰队勉强用于保卫法国本土南部沿海港口和殖民地港口,对于地中海的局势基本丧失了发言权;第一档的奥匈帝国海军和意大利海军各自拥有约10艘无畏和前无畏战列舰以及近百艘其他小型舰艇,不过开战之初奥匈帝国仅有6艘潜艇,而意大利拥有25艘;第二档的希腊海军和土耳其海军水面舰艇也实力相当,两国均拥有4艘战列舰和其他数十艘小型舰体,希腊海军仅有2艘潜艇,而土耳其驻扎着12艘德籍潜艇,并建有专门的潜艇维修船坞。
表面上看来,土耳其参战之后同盟国在地中海的海军力量已经明显超过协约国,然而事实上平静的水面下却暗流汹涌。
战争爆发后,由自由党领导的意大利政府宣告其中立的立场。意大利认为奥匈帝国在开战前没有与它进行协商,这明显地违反了三国同盟条约。萨拉热窝暗杀事件之后,维也纳已经让柏林了解了自己的一切动向、一切打算,但罗马却对此毫无知觉。
这条裂缝是无法避免的,毕竟奥地利和意大利长久以来存有芥蒂,甚至几十年来相互憎恶。1814年在维也纳大会上,奥地利外交大臣梅特涅曾宣布意大利不存在,这只不过是一个“带有地理意义的言论”,而意大利民族统一运动的着名领袖加里波第在1848年曾命令自己的下属,只要见到令人憎恶的奥地利“白衬衫”就开枪。
最近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意大利甚至对奥匈帝国的劲敌塞尔维亚表现出友好的姿态。
意大利自由党政府及其反对党,包括天主教徒及共产党,以及意大利大部分民众都表示赞成通过谈判保持中立,但也有一些干涉主义者在为战争煽风点火,他们敦促政府利用战争这一契机结束意大利复兴运动,通过占领仍在奥地利统治下的领土,获得意大利的统一。这些人包括民族主义者、从隶属奥地利的意大利领土被流放到意大利的政治极端主义者、与社会民主党有牵连的工会运动成员。
此外,干涉主义者从一开始就卷入了战争。1914年8月,意大利英雄加里波第的侄子佩皮诺.加里波第成立了“意大利军团”,4000名年轻的自愿者报名参加。他们前往法国,参加对德国人的阿尔贡战役,加里波第的两个孩子,布鲁诺和科斯坦特在法国的战斗中献出生命。
意大利政府利用强有力的政治上的机会主义来控制愈演愈烈的民族主义者的示威,并对奥匈帝国表示出谨慎的态度,使维也纳相信,意大利想与协约国相互谅解,但如果维也纳归还奥地利曾占领的意大利地区,也可以使其置身事外,这些地区包括:特伦特省、乌迪内省、戈里齐亚省的弗留利地区、的里雅斯特省、波拉省和里耶卡省的威尼斯—朱利亚地区,但维也纳的回答坚决而蛮横:“这些事情别想,我们永远也不会归还的。”
此时,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意大利对协约国做出的友好、协作态度了。
在英国海军遭遇历史性的惨败之后,英法也加紧对意大利政府的诱惑。9月中旬,英法和意大利外交大臣开始秘密接触,英法两国提出,作为意大利加入协约国的交换条件,罗马将获得一系列回报,包括从奥地利那里收复的领土,再加上奥地利南蒂罗尔州至布伦纳山口,亚德里亚海盆的伊斯特拉半岛,阿尔巴尼亚的达尔马提亚地区,还有德国在非洲的一半殖民地。
尽管此时德国在各条战线上都取得了咄咄逼人的胜利,但英法开出的极具诱惑力的条件还是深深吸引着意大利政府,尤其是俄军在加里西亚战场牵制了大量奥匈军队并取得初步胜利之后,意大利更是蠢蠢欲动。
在意大利国内,战争准备已经如火如荼地进行起来,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并没有打算履行与德、奥的同盟条约,一旦有机可乘,他们便会从背后给所谓的盟友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