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三 飞艇的价值
凌晨三点的津轻海峡内，海风呼啸，漆黑的海面上，四艘海参崴级重巡和四艘靖海级轻巡一字排开，这次在冰冷炮口前的，是日本又一个城市，一个建立并没有多少年，却集中了岛上近三分之一日本移民的函馆。
这座见证了日本幕府时代结束，明治维新时代开始的城市，是日本最早开放的几个港口城市之一，由于建立时间短，加上明治时代开始后，日本一直穷兵黩武密谋对付大清，所以并没有精力开发北海道，上次战争后更使得日本不得不重点防御本岛，所以函馆内几乎没有任何防御设施，连炮台都没有。
由于海底电话线早在半年前就被切断，加上这道海峡是太平洋舰队最主要的封锁地点，每天二十四小时都保持了至少两艘炮艇巡逻，所以短短半年内在这里被击沉的船只多达三十多艘，尤其是宣战后搭载了两千士兵从青森准备加强北海道防御的渔船队，被击沉了十一艘，足足一千三百多士兵全部死亡。
这道最窄处不过二十四公里的海峡，似乎成为了一个不可逾越的天堑，望着那天在海面上用速射炮大肆屠杀渔船的巡逻队，几乎每个驻守在函馆的日军士兵全都张大了嘴把，现在他们唯一希望的就是舰队尽早回来，赶走这些杀人的屠夫。
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盼望了大半年的舰队已经全部沉入了海底。
一枚枚炮弹被填入炮膛，炮口开始一点点升高，当炮口升到了固定角度后，各级枪炮官再次计算阿伊努人给的坐标，而远处沉睡中驻扎在函馆的北海道第一联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冰冷的炮口锁定。
这么多次实战炮击和高强度训练后，加上拥有测距仪的靖海级轻巡服役，舰队的炮手们已经可以很精确锁定一万米左右的固定目标，而函馆距离海边最远处不过二十公里，几乎全城都处在了靖海舰的射程内。
八艘军舰，除了各带了一个基数的穿甲弹外，全都装满了新式燃烧弹，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批燃烧弹了，因为燃烧弹价格昂贵，而且制造复杂，所以储备并不多。
但这已经足够了，八艘军舰，大大小小共计两万六千发白磷燃烧弹，足以彻底的毁掉最宽不过二十公里，而且全部是由木质材料建筑的城市！
“开炮！”
当炮击编队指挥官乐飞下达了命令后，靠近函馆外海不过两公里的海面上，顿时亮起了近百个光点，随后漆黑的函馆仿佛一下字明亮起来。
密集的炮弹雨，呼啸着冲向了睡梦中的函馆，几乎在同时，白雾和火星就从各处炸开，而驻扎着四千士兵的函馆兵营，甚至连一枪都没打出便化为了灰烬。
无数的火苗就从城市各处涌起，就连射程较短，没有装备燃烧弹的各舰副炮也加入了合唱中！
1897年6月3日凌晨，太平洋舰队炮击函馆，当红日从函馆背后升起，这座北海道最大的城市已经全部焚毁，死亡人数多达四万余！
清晨的琉球，海风徐徐。
远处一根根粗大的烟囱已经开始冒起来滚滚黑烟，一阵阵蒸汽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罗三娘依在栏杆边，美眸闪动着烁烁星光。
来到琉球半个月了，可每次当她见到这番场景，依然心绪难平，因为她已经知道，这些改变这些变化，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一想到这些，她的眼角又不禁扫向了花园里围坐在一起几位喝早茶的人影，凤目旋即紧紧盯住了那个人，见到每次皱眉，每次畅笑，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也被扯了进去。
“自己怎么会答应他，陪他回琉球？”
“他肯定是故意的！”
“对了，他利用了弟弟来威迫我，我不是自愿的。”
“可是……”
一连串自问自答下，俏脸却愈加红润起来，虽然那个人还未要了她的身子，但这些天来，谁不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女人，就连他手下那些将军大臣见到自己，也都是恭恭敬敬。
这种感觉既让人喜欢，却又恼人无比。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给他，为何……！
他肯定是故意的！
思绪间，两道目光忽然飞来，吓得她面色更红了，慌慌张张的走进了房间，望着房间中央那张宽大舒服的雕花大床，面颊绯红也不禁暗暗担忧，听说他的另外几个女人就要来了，自己该怎么办？！
该怎么称呼，怎么行礼？
自己……，算是他的小妾吗？
罗三娘走到梳妆台前，镜中是一张宜嗔宜喜的细白脸庞，由于这么久来她已经渐渐淡出特勤队，不用再受风吹日晒的苦，身子似乎也丰腴了很多。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纤指轻轻抚摸过脸庞，慢慢地滑落至高耸鼓鼓的胸脯，停在了那里，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忽然她非常后悔自己在海盗窝里那些年的生活，那时她强迫自己忘记是女人的现实，以至于现在遇上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办，要不在他的女人来之前把身子给他？！
李大少爷悻悻的收回目光，并不知道房间里罗三娘已经为另外几位女人的即将抵达开始发愁了，嘴角微微一撇。
“少爷，德国人希望求购飞艇和建造技术。”李恩富抿了口茶，拿出了唐绍仪发来的电报。
“可以。”还没等陈平和龙国章反应过来呢，李大少爷立刻打了个响指：“老规矩，二十艘配件的订单。”
“出售飞艇？”
“不行！”
坐在对面，刚从日本前线带着四艘缴获的战列舰，如同护送儿子般把它们进入了琉球造船厂接受维修和改装的龙国章，立即跳了起来。
在西乡从道带领日本海军投降后，龙国章允许了对方保留最后尊严自沉军舰，但却索取了精确地浦贺水道水雷布防图，短短五天就依靠小艇定位和强行征集来的二十艘日本拖网渔轮，扫清了整个水道，彻底放开了日本东京湾门户。
加上北极星号和启明星号负责驻守水道外，等于已经彻底的控制了整个东京湾，所以他还指望着飞艇深入到日本内陆舰炮射程外的地方来几下狠的呢，怎么可能现在就卖了？
而边上的陈平也是直摇头，这次新组建的空军在作战中表现有目共睹，毫无疑问将成为未来各国大力建造的新一代装备，但他们在发动机的缺陷，却需要足够的时间去突破，所以他坚决反对现在就出售这个手中在玩了几天的王牌，按他的话说，起码要压倒一年后在出手。
不过李恩富却坚持出售，因为那些主要国际都几乎掌握了飞艇技术，无非是结构和发动机技术比较困难，但目前自己这边已经公开出售汽车，虽然结构上有所不同，但如果各国加大投入的话，恐怕迟早会弄专用的飞艇发动机。
所以他认为与其等人家自己造出来，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打捞一票。
李默也赞同李恩富的想法，空军使用飞艇本来就是权宜之计，虽然飞艇依靠载重量大，更经济的原因，即便在后世也未淘汰，但他很清楚，未来的天空是属于飞机，而且他见过飞机实验中心的进度，可以说飞机的初步设计已经基本完成了，目前最大困扰就是适合的发动机，但在人数已经多达两百多人的内燃机动力研究室的公关下，突破这项关键技术最多只要两三年，所以不如趁现在出售赚钱。
和赚钱相比，李大少爷出售飞艇其实还有另一个用意，那就是挑起各国除海军外的又一次竞赛，毕竟飞艇也不是烂大街的便宜货，光是提纯氢气就是笔不小的开销，出售后不仅可以收回之前巨大的投资，把资金用于更重要的飞机中，而且还能消耗各国经济和实力，实在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当未来各国都把目光投到飞艇上，开着这些庞然大物装上自己的飞机是……
漫天火海！
这场景，想想都觉得激动啊！不过嘛，想要把飞艇推销出去，让大家看到它的价值，还需要好好表现一番！想到这里，李默立即扭头问道：“元寿，德国海军实习军官是不是到了？”
“六天前从檀香山出来了，我准备把他们安排进重巡编队，而且我已经制定了保密手册，让段飞那边也派人盯住了。”陈平还以为李默在担忧泄密问题，连忙解释起保密工作。
“通知赵龙，轰炸汉城的事情在押后几天，等他们抵达旅顺后在开始，另外你去安排下，选两个德国军官上飞艇，全程参加这次轰炸。”李默眯起了眼睛：“记住，使用普通炸弹，不要用燃烧弹。”
“少爷，您这是？”龙国章叼着雪茄，有些诧异。
“告诉薛慕华，把无线电都卸载掉，别把咱们的老底都泄了。”李默呵呵一笑：“想卖个好价格，自然要让人家先验验货嘛。”
李默的话，让三人同时笑了起来，相信德国人见识了飞艇的威力后肯定会心动，而且只要德国购买，那么英法等国必然要拿出遏制手段，虽然他们科研能力强大，但河马级飞艇也是自己通过后世经验搞出来的，所以他们想短时间内拿出与河马级相对抗的装备不太可能，所以这笔钱显然最后还会落到自己腰包里。
如果飞艇真出售成功，也将成为自己这边向欧洲国家出售的第一种自研的军事装备，这个意义对装备部来说非常重大。
经过李默的解释后，几人也渐渐明白过来，但他们对那个靠机械动力上天的飞机还是没啥信心，还好少爷不是把现在手上的飞艇全卖了，而是准备让工厂已出售散件的形式，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赚取利润，还以把目前的飞艇工厂喂得饱饱的，锻炼出大量的熟练工人。
按目前空军的采购价格，一艘飞艇差不多一万英镑，其中最大开销就是提炼氢气，现在既然是出售散件，就完全可以免去这个最耗时耗钱的过程，再加上发动机等制造技术的转让费用，光是飞艇这一项，未来两年就能给政务院带来百万英镑的收入，足够建造一艘多靖海舰了！
当李恩富报出价格时，陈平和龙国章也首次眼睛亮了起来，他们还真没算过飞艇能够赚这么多钱，立即乐呵呵的加入了讨论，计划着怎么让薛慕华把戏演得精彩些，让各国心甘情愿的摸口袋时，杜大壮就已经带着最新的情报走到了李默身边。
“少爷，乐飞报告，函馆已经全部被焚毁，陆战队一团已于今晨五点登陆，前锋部队已经与驻扎在札幌的日军发生交火，另外二团也已经登陆完毕，正在向札幌推进，预计三个小时后将可以抵达。”
“全部被焚毁！”
杜大壮带来的这个词，让李默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场轰炸证实了空军的价值，让人见识到了新式燃烧弹的可怕，所以这次对函馆中，巡洋舰编队更是一次携带了两万多发燃烧弹，别说是1897年一座木质的海边小城了，即便是后世百万人口的中型城市，也禁不起这种程度的打击，
而且这还是初级的东西，如果未来燃烧弹中再加入铝粉，那么恐怕威力连他都不敢想象了，为此他这位骨子里还是现代人的大少爷，也多少带上了点负罪感。
函馆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当数万枚燃烧弹砸进睡梦中的城市，当木质建筑遇上随爆炸冲击波可以飘散千米范围的白磷粉末，结果完全可以想象。
但这种负疚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这是战争，即便他不弄出白磷弹，将来也会有别人弄出来，这或许就是战争带来的附加品，与其以后被别人用火烧，最好办法就是先掌握这种具有威慑性的武器！
一个加强联队四千士兵，在远距离的舰炮轰鸣下，甚至没办法开出一枪便彻底消失在了火海中，而剩下在札幌的三千日本陆军根本没办法抵挡两个团，一万名装备了大量手榴弹和迫击炮的陆战队士兵。
这预示着，北海道被占领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甩开了函馆战报带来的心绪，李默抓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口后，狠狠地往桌子上一顿。
“下一个目标，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