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虔以吕某自称,而非倚仗官阶自称本官,结交意图十分明显。
刘安见此,对其也增加了不少好感。
“说到此事,安本该到涿县第一时间谒见府君,只因一回来便被手下县尉谋杀,耽搁了此事,请府君降罪。”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比起这些繁文缛节,吕某倒是更好奇‘少年英雄刘安’是如何大败鲜卑蛮夷的!快与某详细说说!”
吕虔一脸微笑的拉着刘安,这话一说出来,自然而然的就拉近了与刘安的关系。
刘安心下一惊,此人外貌平平无奇,接触之后才发现并非泛泛之辈。
果然能够在中原做到太守之位的,不可能是无能之辈。
对于吕虔所说‘少年英雄’的称号,刘安自然谦让不敢当,待到崔氏离开,下人奉上茶点之后,刘安也将击败鲜卑的大概过程说完了。
一番交谈下来,两人已熟络到兄弟相称,无需再虚与委蛇,吕虔便当先道明来意。
“我见贤弟初来乍到,便已将涿县整合,打理的井井有条,愚兄甚是羡慕啊!”
吕虔说完,稍一停顿,又黯然的叹了口气。
刘安心道一声来了,也配合着问道:“不知吕兄缘何如此?可是遇到了难处?”
“不瞒贤弟,愚兄任涿郡太守三年,与民秋毫无犯,虽称得上一句清官,却无甚功绩,绝不敢称‘贤明’二字。我亦有心如贤弟这般整顿吏治,清除贪腐,还百姓一片朗朗乾坤,然而却……有心无力啊!唉!”
刘安稍微有点听明白吕虔的意思了,既是有心无力,怕是有人从中阻挠,或郡县官吏不听其命令,亦或缺钱。
一般就是这几个原因之一。
而刘安自己并未大张旗鼓宣扬过自己有多少钱,那么吕虔特意登门拜访自己的原因就一目了然了。
兵权!
刘安一回到涿县,便拿下了聚众闹事的常觉,此事知道的人不在少数,传到太守耳中也只是时间问题。
其后又以雷霆之势,在几大豪强有所反抗的情况下,迅速拿下那几家豪强,亦能证明刘安手中势力不小。
吕虔此来的目前,估计就在于此了。
不过刘安肯定不能拆穿他,只能佯装不知般问道:
“兄长此举大善,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为何说有心无力呢?”
“唉……”吕虔深深的叹了口气,“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啊!涿郡鱼龙混杂,如今世家势大,我一外来官员,手下又无兵无将,奈何不了世家分毫啊!”
刘安适时提议道:“吕兄勿忧,我手下高升颇有武略,可令其带四百士卒助吕兄破局,吕兄以为然否?”
吕虔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此举大善!”随即起身来到刘安跟前,激动感慨道:“得贤弟相助,吕某如鱼得水耳!”
刘安当然不可能平白无故帮助吕虔,即便两人相谈甚欢,很是投机,也不可能仅因个人情绪就白白把自己的兵拿出去给人用。
其后两人又寒暄片刻,刘安便把自己准备在涿县修建水库以防旱灾,以及研究水车并准备将之推行之事说给了吕虔。
吕虔刚得了刘安的好处,对刘安的行动自是大举支持。
虽然去年秋冬下过几场雨雪,吕虔认为今年不大可能还像去年那般大旱。
但为了表示对刘安的感谢,当即表示待自己整顿了涿郡的吏治,定会下令涿郡各县效仿涿县推行政策预防旱灾。
刘安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借出高升及士卒一事便不算亏了。
等到吕虔真的完全掌握涿郡,以他的命令推行防旱政策之时,必会向朝廷申请拨款。
届时征发民夫所需钱粮、修建水库水车等材料耗资,也就不用刘安自己掏钱了。
而且如今涿县无战事,士卒养在县里,都是要刘安自己掏钱的。
借给吕虔期间,他总不能饿着士卒,刘安也能剩下一笔不小的开销。
午间刘安设宴款待了吕虔,并将高升叫来,让其听从吕虔号令。
吃过午饭,吕虔便带着高升匆匆离开了。
下午,刘安抽时间去拜访了卢家。
卢植在朝任尚书,官职虽算不上多高,但其博古通今,人门生故里满天下,又曾参与轰动整个大汉的熹平石经编修,其声望之高,与名满天下的蔡邕相差并不多。
刘安仅是一小小县令,拜访卢家,自然是要递拜帖,主人同意后才能进门。
为表重视,刘安亲自带了拜帖到卢家,将之交给门房。
刚要回去等消息时,却看到以略微眼熟之人自庭院内走来。
稍一回想,刘安就想起来了,这不是卢氏成衣铺的钱掌柜吗?
刘安刚来东汉那会儿,穷困潦倒,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后来靠将系统抽出的丝绸卖给钱掌柜,着实补了不少血。
因此虽然一年未见,刘安却对这最初的记忆印象深刻。
那钱掌柜刚走出卢家大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刘安。
脸上不由带起笑意,下意识的和刘安打招呼:“这不是刘郎……”
铿锵!
却是刘安身后吕布,见一商贾打扮之人都敢对自家君主出口不逊,猛然将手中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杵,以示提醒。
随着这一声铿锵轰鸣,吕布战场厮杀所积累的威势顺时爆发出来。
钱掌柜只是看了一眼吕布,便吓得噤若寒蝉,战战兢兢起来。
吕布的站位很显然是刘安的手下,钱掌柜不由小心看了眼刘安,这才发现刘安系在腰间的县令官印。
想到自己刚刚的态度,竟吓得跪地赔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县尊当面,小人该死!”
刘安上前两步扶起钱掌柜,和颜悦色道:“钱掌柜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说完刘安又回头轻声对吕布道:“奉先,不可无礼。”
“诺!”吕布应声收起杵在地上的方天画戟。
刘安并未与钱掌柜多说,他此刻的身份与去年已判若两人,断不可能再如去年那般与钱掌柜以同等身份相交。
他不会因为如今身份到昔日相识之人那里耍威风,但今时今日,确实身份有别,再自降身份与一商贾相交,不仅会降低刘安作为一县长官的威信,也会让其他稍有身份的人瞧之不起。
一朝为官,即便平易近人,也要注意好尺寸。
如电视剧中那些现代穿越者般,和普通老百姓嘻嘻哈哈,那纯粹是胡闹,并不现实。
就比如眼前这钱掌柜,若刘安再像去年那样和他随意交谈,他就不只是受宠若惊那样简单了,甚至会怀疑刘安一县之长这般交好自己,是否有所图谋。
而风轻云淡不计较他失礼之责,便能令其心生感激。
他见刘安似有意拜访自家主子,便自请去递送拜帖,希望刘安再次稍等片刻。
刘安也不在意多等一会儿,同意之后,钱掌柜从门房手中拿过拜帖,便小跑着进了卢家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