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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将夜 > 第45章 大戏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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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极红艳的唇,此时有些白,她显得有些疲惫,然而却没有人认为她虚弱,就像她的剑静静搁在身旁,却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先前那场转瞬即逝的战斗,带给人们太多震撼,人们看着血色的裁决神辇,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桃山前坪一片安静。

叶红鱼的剑道与人们以为的道门瑰丽神圣剑意截然不同,是那样的冷厉肃杀,最令人震撼的是,她在这场战斗里所展现出来的风格。

瘦高老人在南海诸神官里仅次于赵南海,展现出来的西陵神术亦是深厚精妙霊,即便不如当年的卫光明,却肯定要在叶红鱼之上。

她手中的道剑刺进中年男子心脏之前,瘦高老人便已出指。其时她若不理,或刺伤中年男子便轻身而回,断不至于让自己被瘦高老人逼入绝境,换作任何人在那种危险时刻,大概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叶红鱼却是理都未理,暴杀身前的中年男子,用身体硬扛了瘦高老人的一指,最后竟是用谁都想不到的诡异方法,把瘦高老人的手指切断!

这种选择里所展现出来的强悍意志及绝对自信,令观战的诸人心生寒意,堂堂裁决神座竟然用这等行险的方法搏杀!

直到此时,人们才想起来,她在成为墨玉神座上的主宰前,本就是以善战闻名的道痴,是那个万法皆通,杀人无数的道痴。

这场战斗的结局超出了很多人的意料。

人们清楚道痴叶红鱼的修道天赋,知道她的强大,但修行这种事情总是要依靠岁月的洗礼,她毕竟太年轻。所以在她成为裁决大神官后,修行界里一直都有怀疑,认为前任裁决大神官如果不是在卫光明逃离幽阁一役中受伤,断不至于被如此年轻的她杀死,从而把墨玉神座交出来。

正因为这个缘故,南海神官里排第四的中年男子展露宗师风范后,在桃山前坪观战的人们便不再看好她。她凝千剑为樊笼破辇而出,人们的看法有了些改变,而当瘦高老人伸出那指时,人们还是认为她会失败。

她没有败,即便是南海一脉两名强者联手,她依然胜的干净利落,在战斗里展现出了当代裁决的强大和肃杀意,相信今日这一战后,世间再没有人敢质疑她坐上墨玉神座的资格,再没有人敢对裁决不敬。

南海少女小渔看着裁决神辇,脸色有些苍白,心惊难安。先前她注意到叶红鱼掠回神辇时望过来的那一眼、那毫无情绪的一眼。

叶红鱼看的是她的父亲,不是她,因为她的眼里根本没有骄傲的南海少女。如果是片刻之前,南海少女会觉得这是轻蔑,这是羞辱,她绝对会因此而愤怒,然而现在她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实情。

她也是修道的天才,十七便能知命,放在修行史上也极罕见,只是生活在偏僻荒芜的南海上,在修行界里毫无名声,每每想着中原修行界的所谓三痴,她便有些轻蔑,又有些不平,觉得不过是些侥幸之辈罢了。

在南海小镇登陆来到中原,她最想做的事情,便是击败修行界名声最盛的三痴,告诉所有人,只有她和表哥才是真正的修道天才。

所以路过莫干山时,她想去墨池苑会一会传说中的书痴,来到桃山之后她向叶红鱼发起挑战,也是这个原因。

然而对方根本没有和她动手,叶红鱼就在她的眼前杀了她的四师叔,然后把连她都觉得敬畏的师伯的手指斩了一根。

道痴如此厉害,书痴又能弱到哪里去?南海少女脸色微白看着神辇,心想中原修行界果真是个可怕的地方,谁也不是侥幸得享大名。

裁决之剑的威严必杀,出乎了桃山前坪所有人的意料,只有两个人早就猜到了这场战斗的结局,因为他们和叶红鱼很熟。

说来很有意思,叶红鱼是西陵神殿的裁决大神官,此时场间真正熟悉她、把她懂到骨子里的,却是两个书院门徒。

陈皮皮在战前就感慨过,南海诸人居然敢撩拨那个疯女人,纯粹是在找死。而藏身在人群里的宁缺,也是一直微笑不语。

陈皮皮只是知道叶红鱼很狠很疯很强大,宁缺更是知道她强大在何处,正如当年叶红鱼说的那样,讲究境界修为和风度的修行界里,只有他和她才是真正懂得战斗的人,他们彼此间曾经舍生忘死过数次,她知道他的无耻与狠辣,他也知道她身体里埋着冷酷的金线,他们是真正的同路人。

观看着这场战斗的除了人,还有一柄剑。那柄剑一直静静悬浮在祭坛之前的空中,这把剑属于柳白,是人间最强的剑,但既然柳白没有亲至桃山,在众人眼中这把剑便是死物,自不会持续留意,在激烈的战斗中,人们甚至已经忘记了这把剑的存在,所以没有人看到,当叶红鱼飘掠出神辇,让中年男子进入自己身前一尺然后刺出那一剑时,这把剑在秋风里微微点头,意甚赞许。因为那一剑是绝杀的大河剑意,因为身前一尺是南晋剑阁的秘学。

“裁决神座果然不愧是道门千年以降最年轻的西陵大神官。”赵南海看着血色的神辇,缓缓平摊双手,神情肃穆说道:“光明传人赵南海,向您挑战。”

赵南海乃是南海一脉的最强者,先前虽然在与金帐王庭国师的念力战里没有占得上风,但他真正强大的是西陵神术,能够在与金帐国师的雄浑念力之前稳如桃山,可以想见此人全力施为该是多么的恐怖。

如果以辈份论,他是与掌教同辈,乃是叶红鱼的师叔,所以先前他对着裁决神辇说话并不客气,然而此时他再次发声,却是对叶红鱼用上了尊称,这说明他认可了叶红鱼裁决神座的资格,与她平辈相论。

这代表了他对裁决神殿的尊重,也代表了他要击败叶红鱼的坚定意愿。

时隔六百年,南海一脉回归西陵神殿,带着很大的决心,抱有很大的期望,在赵南海看来,不问世事苦修多年的己方,在修道境界上绝对能够震撼桃山,而且西陵神殿经过与书院的战争,损失惨重,神符师基本凋灭,天谕神座亦死,掌教重伤,能够支撑神殿的使只剩下一个徒有虚名的道痴叶红鱼。

谁能想到,当他们来到桃山,却发现传闻里重伤将死的掌教竟然完全复原,看威势甚至更胜当年,而他们所以为徒有虚名的年轻的裁决大神官……竟只靠自己一人,便完全压制住了南海一脉的气势!

赵南海不能允许这种局面继续发展下去,不然莫要说推翻掌教控制桃山便是想要回到西陵神殿拿回曾经属于自己的光明神殿,都会变成奢望,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再次向神辇里的叶红鱼发出挑战。

年轻的裁决神座确实很强,但他依然有信心能够战胜她。

神辇里,叶红鱼撑颌闭眼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赵南海说了些什么。

先前她确实想和赵南海战上一场,因为她对南海一脉的西陵神术修炼很感兴趣,但这时候不想了因为她觉得有些疲惫,而且今日光明祭肯定还会发生很多事情,书院的人还没有到,她已经用裁决之剑立威,便不想再费精神力气。

裁决大神官的传承,靠的就是杀戮和鲜血但这并不意味着坐在墨玉神座上的那个人便要接受源源不绝的挑战,如果那个人不想接受挑战那么想要夺取裁决大神官位置的人,首先必须杀出一条血路,走到墨玉神座之前。

她举起右手,神辇外的裁决神殿诸神官和黑衣执事,开始严阵以待,前坪下方传来急促的蹄声,两千余名精锐的护教骑兵开始集结,准备冲锋,便是桃山里的那道大阵都开始展露雄浑的威力。

她是当代裁决,那么她便有资格想打便打,不想打便不打,赵南海如果不乐意,先把裁决神殿的人全部杀光好了,她从来不会在乎战场上的尊严,也不会尊重任何勇气,正如先前所说,她和宁缺本就是修行界里的异类,在需要的时候,从来不惮于用一群下属去单挑一个敌

裁决神殿准备碾压南海一脉,先前南海一脉能够走进桃山前坪,那是因为双方皆是道门正统,此时既然裁决神座举起了手,哪里还管得了什么道统?

听着远处响起的密集铁蹄声,叶红鱼闭眼想着,单凭两千护教骑兵便能把你们这些人给冲死,你以为自己是君陌咩?

南海诸人看着前坪下方现出身影的两千铁骑,感受着桃山间那道阵法的隐然巨威,脸上的神情变得极其难看。

他们在南海飘流数百年,日夜苦修传道,境界固然高深,但思维不免有些固化甚至木讷,哪里想到叶红鱼在神座之位面临挑战的情况之下,竟不顾西陵神殿的尊严,毫不犹豫选择了这种最霸道的应对方法。

“时隔六百年,难道道门要再次自相残杀?”

赵南海盯着血色神辇里的叶红鱼,沉声说道。

西陵神殿今日召开光明祭,只有掌教一人知晓隐在其后的那个秘密,其余的人都以为这场光明祭是一场针对书院的伏杀。谁都没有想到,南海光明一脉的传人会忽然回到桃山,而且闹出如此大的风波。

裁决神座叶虽然在先前一战里展现出极强悍的能力,但依然没有人敢小窥这些在南海苦修多年的同道,心道即便西陵神殿能够把这些人碾压至死,肯定也要付出极惨重的代价,肯定会严重影响神殿对书院的安排。

虽然直到此时,哪怕先前光明祭已经开始颂读祭文,祭坛上的陈皮皮险些被自天而降的神辉净化,书院众人始终没有出现,但场间所有人都坚信,书院的人肯定会出现,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

因为这个原因,西陵神殿方面并不想这时候便与南海一脉暴发全面战争,天谕院院长看着赵南海寒声说道:“南海大神官的牌位还在光明神殿侧殿中,西陵神殿从来没有否认过你们亦是道门正统,你们先前能进桃山,证明昊天也认可你们的虔诚,然而你们若想扰乱神圣的光明祭,便不要怪神殿治你们不敬之罪!”

“天谕神座已归神国,至今无传承,谁敢妄言天意!”

赵南海没有理此人,转首盯着巨辇里掌教高大的身影,厉声喝道:“凡人不知,但西陵神殿有谁不知,知守观乃是我道门天枢,祭坛上此人便是观主唯一的骨肉,你们居然用他来祭祀昊天,难道不怕昊天降怒!”

祭坛四周很安静,很多人都已知道陈皮皮的身世,只是没有人敢说,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代表道门内部的倾轧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却不料在此时被南海来人直接点破,十余名老神官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天谕院院长看着场间气氛的变化,知道不能任由此人继续说下去,不然谁也不知道神殿里那些依然敬畏知守观的人会做些什么。

他厉声喝道:“此人确实是观主之子,但却拜入夫子门下,做了书院二层楼的学生,单凭这一点便罪同叛教,有何资格不死!”

南海少女小渔听着这话,才知道西陵神殿真的要杀陈皮皮,并不全然是伏杀书院的圈套,不由脸色骤白,喝道:“谁敢杀我男人!”

陈皮皮对母亲一族的南海诸人没有什么亲近感,对叶红鱼更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他一直在津津有味的看戏。看守他的西陵神卫耐不住他的磨,虽然不可能真的拿瓜子过来给他吃,但倒了碗清水给他。

他这时候正端着碗喝水,乐滋滋地看着西陵神殿和南海诸人唇枪舌剑,心想临死前还能看这样一出大戏,真是不枉此生。

没想紧接着,他便听到了南海少女高声喊出来的那句话……男人?谁的男人?我是你的男人?

噗的一声,陈皮皮把嘴里的水全部喷了出来,院服前襟上湿漉一片。

他看着祭坛前的少女,哀怨想着认亲戚也就罢了,咋能这么乱来?看戏看到最后自己成了戏里的男主角,这又算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