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
——《孙子兵法》
1796年3月27日
意大利,萨伏依,尼斯
拿破仑初到意大利便检阅了自己的部队;映入眼帘的是一支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士气低落的乞丐军。
“任何一个有门路的法兰西将军都不会接受意大利军团司令一职。”他此刻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这是一支被抛弃的部队。巴黎的官老爷们不愿意为它提供给养不说,其下辖的士兵和军官更是不知军纪为何物,盗窃成风。
全军团4.3万人没有军饷,没有军粮,没有饲料,没有鞋袜,没有衣服,没有营帐,没有扎营家具,没有运输工具,物质生活极为困乏。饥饿的军队到处抢劫和偷盗,反抗和开小差不时发生,士气十分低落。
拿破仑清楚地意识到如果想要提高军队战斗力就必须整顿军纪,但是谈何容易?仅仅靠枪毙一些人根本无济于事。
手下的官兵们真正需要的是吃饱、穿暖,有了钱后再邮寄给自己家人。巴黎方面是不会提供这些必需品的,想要得到它们就必须靠刺刀从敌人一方索取。
于是乎,他发表的那个着名的演说:
“士兵们,你们缺吃少穿,共和国亏欠你们很多,但是国家还没有力量还债。我是来带领你们打进天下最富庶的平原去的。丰饶的省区、富裕的城镇,全都任凭你们处置。士兵们,你们面临这样的前景,能不鼓起勇气坚持下去吗?”
这是他第一次对士兵们的演讲,但却足以青史留名。
此后在这位青年统帅的出色指挥下,意大利军团在皮埃蒙特连连大捷。皮埃蒙特,这个通往北意大利的大门,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这样被拿破仑打开了。而他曾经的康慨许诺也成功兑现了——部队获得了大量补给。
书归正传
此时的让·杜尔德也想效彷曾经的皇帝陛下,而熟知那一典故的法兰西士兵们也纷纷开始卖力地干起了曾经的老本行——抢劫。
瓦隆地区不愧是富庶之地,法军官兵收获颇丰,仅仅用一天的时间就抢够了他们足足消耗数月的粮食,甚至连武器弹药都得到了充分的补充。
更不用说抢来的财物已足够给他们发几十次军饷。此外他们还临时组建了十二个军妓营,其中包括一所专门治疗梅毒的医院。
当年拿破仑用十五天时间取得六次胜利,缴获了21面军旗,兴奋得一个月都没睡好觉。
而现下的让·杜尔德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取得了九次胜利,缴获了几十面军旗,放眼整个欧洲历史都是独一无二的战绩。
因此他整个人已经膨胀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程度,不但用仅剩的一万多人围住了普鲁士的四万主力部队,还分出五千人继续追击残敌打算将列日要塞也一并拿下。
通常攻城都要围三缺一,方便敌人逃跑时在其后掩杀,以达到溃敌军心,歼敌主力的目的。
不过让·杜尔德却并不打算放走了一个普鲁士人,他的目的是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消灭德意志邦联的有生力量。
阿尔布雷希特的先头侦察部队在瓦隆地区迎头撞上了法军侦察哨探并与之发生了激烈交火,一方是百战精锐,一方是初生牛犊但士气正盛。
双方的猎兵在沼泽和丘陵中扭打在一起,竭尽全力地展开厮杀,最后还是通过瓦隆当地人告密,己方才将这支顽强的哨探部队消灭。
战斗结束之后才发现,这支所谓部队只有不到500人却硬是打出了5000人的气势,甚至一度压制了拥有3000人奥地利先头部队。
不过阿尔布雷希特还没来得及斥责手下的无能,便立刻派出了自己手下最精锐的5000骑兵奔袭对法军防线发起试探性进攻,随后将带领旗下的两万精锐和法军在那慕尔城下展开决战。
此刻的他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虽说遭遇到的是前哨,这支部队的强悍程度已经大大超过了他的认知,而其余突入的比利时的法军恐怕只会比这更加强悍。
阿尔布雷希特隐约有些担忧,若是己方不能迅速吃下那慕尔的法军,恐怕身后的十万荷军也会顷刻倒戈在背后插一刀。
到那个时候自己就是奥地利的千古罪人,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是不是该听弗兰茨的建议,由自己担负起驻守瓦隆地区的责任,剩下的则交给荷兰人和比利时人才对。
不过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在自己这边。
瓦隆,那慕尔城
城内的普军士兵瑟瑟发抖。他们并不清楚眼前围城的究竟有多少法军;或许是十万,也可能是二十万,总之他们的处境非常不妙,被包围的滋味极其难受。
而骄傲的德意志邦联联军副总指挥威廉·弗里德里希·路德维希亲王则坚决拒绝向对手投降,看样子似乎是已经做好了最后一搏的打算。
官兵们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那些被自己人自相践踏的伤兵们的呻吟声回荡在整个军营。
那慕尔城的平民本来打算和法国人里应外合的,但是从城外不断传来的消息证明这群法军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为了免于被城外的群兽们劫掠,他们自发组织了民兵帮忙守城。但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普军士气低迷的情况,好在那慕尔是座坚城,应该可以等到援军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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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法军则是过上了帝王般的生活,甚至夸张到几乎每个随行士兵都有临时征召的妓女陪着,还有两个民夫恭候差遣,喝的是上等的红酒,吃的是平民一年才能吃一次的火腿。
让·杜尔德将高官府邸作为自己的临时指挥部。刚刚处决了三名“办事不力”的市长的他正志得意满享受着权利带给他的快感。
“给你们一个星期时间,我要十万轻壮带好武器随我踏破柏林,之后先灭维也纳,再屠莫斯科....”
埃诺省高官和布拉特班省高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抱歉,尊敬的让·杜尔德将军大人,我们两个省才六十万人,十万轻壮相当于抽调六分之一的人口,实难办到。至于武器我们先前都献给法兰西了,库存都已掏空了。”
“就那些破烂也叫武器?”让·杜尔德不屑地抬起枪指着两个高官,后者立刻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将军大人,我们也是真没有办法啊。要不然这样如何,等您打下了那慕尔省,我们三个省一起想办法...”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了震耳的爆炸声,作为阿尔布雷希特派出的先遣队,其五千骑兵已经到达了那慕尔城外。
指挥官加布伦茨少将发现法军正在休整且毫无防备,看起来似乎是在开一场庆功会,便果断地发动了一次突袭。
这五千精锐随身携带了骑兵炮和火箭发射架,毕竟骑兵冲击战壕和送死无异。不久,排列好的五十台火箭发射架加上三十门六磅骑兵炮对法军的北门阵地发动了一次火力覆盖。
谁曾料到此时此刻,“强悍的”敌人非但没有躲在堑壕里,而是大摇大摆地在空地上载歌载舞,饮酒作乐。
当一发发火箭弹在他们头顶爆裂开来的时候,根本找不到任何能起到一丝掩护作用的物件遮蔽他们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烟花表演”瞬间让北城门外的法军丧失了大量有生力量,紧接着神射手们开始清点剩余的敌人。
被打懵了的法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最可笑的是城内的普军军官居然认为这仅仅是一场烟花表演而已。
城头欣赏烟火的普军与在城下追逐残敌的奥军,形成了一副诡异而又可笑的画面。
等到其它地方的法军赶来支援的时候,那慕尔城西侧再次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