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这个叶文青,真的有能力让一家银行破产吗?”
微风阵阵,白承恩坐在椅子上,看着江洋问道。
江洋放下了筷子,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银行破产虽说是稀奇事,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白承恩道:“这可是银行!”
江洋笑道:“我知道是银行,说的不就是银行吗?”
“银行怎么了,跟公司没什么区别。”
江洋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老百姓把钱存里面,他们用这些钱进行投资和放贷,然后用钱去做跟钱有关的生意。”
“不然你以为利息怎么来?”????????????????
江洋把纸巾丢在垃圾桶里,看着白承恩道:“就比如说老百姓总共往银行存了10块钱,银行拿着10块钱放了贷款,突然有一天老百姓要把这些钱取出来,银行拿不出来了,怎么办?”
白承恩“嘶”了一声,靠在椅子上:“这倒也是,银行不会那么傻,一下就把所有的存款全部放贷款吧?老百姓也不可能一下全部把钱都取出来的,对吧?”
江洋点头,拿起啤酒:“所以银行倒闭的几率很小啊,他们都是有风险把控的。但归根结底,要看是哪家银行,它们手里做的是多大的盘。”
白承恩拿起啤酒碰杯,想了想道:“华洲银行在咱们华省可是挺出名的,利息给的也挺高,像我身边的那些做生意的朋友,几乎都是把钱存在他们那里。”
“那又怎么样。”
江洋喝了口啤酒道:“华洲银行在华省出名,但说白了也是地方上的小银行而已。像是这种中小银行,前身多半都是地方上的农村信用社。他们被一些地方上有钱的主去操盘,管理混乱,违规操作的空间很大。股东也都是由一些老板和自然人组成,本身就没有多大的资金实力。
“在这个加杠杆的金融行业面前,他们这点身家都不够塞风险的牙缝。”
江洋冷笑一声,靠在椅子上:“一旦他们放出去的贷款出现问题,银行的资金周转就会受到阻碍。尤其是像叶文青这种巨额的存款突然抽出,对华洲银行这种级别的银行来说,跟灭顶之灾没什么区别。”
白承恩感慨:“怪不得当初华洲支行的行长一直巴结我和老徐,想让我们把钱存在那,合着是想拿我们的钱去做买卖啊!”
“不然你以为呢。”
江洋笑道:“银行不就是吃的这碗饭吗,用钱生钱而已。不然你以为人家是搞慈善啊,给你当一个免费的保险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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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承恩蹙眉:“可是……华洲银行在华省的用户可是不少啊,关系着当地的民生问题。一旦这家银行破产,那老百姓的存款怎么办?”
江洋点燃一支烟道:“银行破产是会有人接盘的,比如咱们的四大银行,这是华夏金融根基的保障,也是老百姓最后的保障。小银行破产以后,会进行资产评估和重组,至于具体能还给储户多少钱,那就看破产的这家银行最终重组的结果。”
“这样啊……看来银行破产跟公司破产是一个概念。”
????????????????白承恩想了想,突然笑了:“那这样一来,是不是欠的贷款也不用还了,又或者说可以打折还?”
“想多了吧你。”
江洋被白承恩逗乐了:“银行破产以后,你的存款最终能拿回多少我不清楚,但你欠的贷款,是一定有人代替收回来的,少一分钱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妈-的。”
白承恩骂了一句:“有钱人就是好啊,连银行也害怕。”
“以前啊,我以为咱们哥几个就算是有钱了,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白承恩喝了口啤酒,抹了抹嘴巴:“合着有人一生气,直接干废一家银行啊!”
江洋笑了笑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也逐渐认真了起来,看着湖面一言不发。
“兄弟。”
白承恩道:“可话说回来……”
“华洲银行就算是中小银行,可毕竟也是银行啊,说倒闭就倒闭,对华洲地方上的损失可是很大的,方文洲他们能不管吗,上级层面难道就不插手吗……”
江洋看着湖面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正好我们也借助机会看一看,这叶家的水,到底有多深……”
……
2002年7月10日,上午9点,华洲市某办公室内。
方文洲站在办公桌前,轻轻放下了座机听筒,面容严肃。
刚刚跟他通话的,是一个叫做韩震的人。华洲银行是在华省生根发芽的,在华洲更是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
老百姓的存款,一些企业的流通账户,包括华洲地产行业及其他领域的贷款问题,有很多都跟华洲银行牵扯在一起。
华洲银行要是出了问题,要说对华洲市里的经济发展没有影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为此,在这件事上方文洲很是关切。
他关切的并不是这家银行,而是这家银行牵着的东西太深了。
尤其是华洲的老百姓,还有那些把钱存在华洲银行里的储户们。
为此,方文洲跟韩震说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作为华洲市的市长,方文洲首先把华洲人民的利益放在了第一线。
他跟韩震商量,能不能暂时不动这笔巨款,给华洲银行一些时间。
韩震的回答是这样:“华洲人民是人民,叶先生也是人民。华洲人民的利益是利益,叶先生的合法权益难道就不是权益了吗?”
方文洲说:“看在整个华洲的处境上,还是请你转告叶先生,能否以大局为重。”
韩震嗤笑:“大局?叶先生说了,为民当家做主是你的工作,但不是叶先生的工作。大局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不是叶先生该考虑的问题。我们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做的也都是一些普通的小老百姓再平常的一件事不过了。”
“存钱,取钱,就那么简单。”
韩震道:“怎么,华洲人民的利益重要,其他地方人民的利益就不重要了吗?为了你华洲人民的利益,就可以委屈叶先生一个人吗?这是什么逻辑?”
“方市长,在你看来,如果可以保全大多数人,就可以牺牲少部分群体,是这个意思吗?”
韩震说话心平气和,声音不大,却每一句都重重的敲在方文洲的心脏上。
“并不是这样,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便多说了。”
方文洲拿着电话,轻轻叹了口气。
“好的。”
韩震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那头传来:“请问,我可以取走这笔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