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矮人的魔药间,前方道路显得愈发显得幽暗起来。蒙蒙的雾气缭绕,手电光束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挡,仅仅只能照亮前方不过几步的距离。
“头儿,我怎么感觉……这里好像越来越黑了。”
听着自己下属略带不安的声音,领队忽地停住了脚步。
实际上,从刚刚开始,他也有这种感觉,仿佛身处一片无垠的幽海里,自己的每次前进都如同下降,正一点一点的坠落向幽远的海底。
“是环境太过压抑令我产生的错觉么?”
领队扫视一圈周围,直到这时他才真正的思考这种感觉的由来。
环境没有改变,一直以来在不断发生改变的,是其他东西。
“是手电。”
他将手电抬起,看着里面不知不觉间已经暗澹了许多的光束,眉头紧锁。
为了确保使用中不会出现任何差错,自己明明在行动前检查过,只是现在,怎么回事?
眼前的手电,像是刚从战壕里挖出来的一般,表面的磨砂尽数脱落,露出内部犹如浸泡过雨水般的生锈漆面。
镜头处,明亮的灯芯已经熄灭了大半,只剩下寥寥几道还在顽强的支撑着。
这个手电。
不。
是我们所有人的手电,都因为某种未知原因……不断的自我磨损着?
领队的目光微动,忽然移动到了手枪上,虽然光线暗澹,但依旧不难看出,枪身表面那一道道新增的斑驳漆痕。
“停下!”
他当即制止了队伍的前进,转过身,神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几分狰狞:“检查各自身上设备工具的完好情况!”
话音刚落,领队就看向自己腰部通讯装置的位置,然而先前还处于工作中的指示灯,不知何时竟也停止了闪烁,如同死了一般。
“f**k!”
他将其一把拽下,狠狠摔在地上。
“坏了,都坏了!这里有问题!我们身上任何的设备和工具,根本都逃不过那东西的侵蚀!”
“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主动深入!”
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有些愣神,见自己上司这副模样,不得已,只有小心翼翼的询问:
“那老大,现在前方不能进,后面也没地方撤退,我们……该怎么办?”
“回魔药间。”
领队男人仅仅只回了简单的四个字,便起身迅速折返回去。
见鬼的地方!去他妈的科尔ks迷宫!男人一边走,一边不断在心底怒骂,这个时候他也管不了什么不走回头路的忌讳了。
他只想尽快回到那个安全的魔药间,然后等,一直等,等到天亮,等到使徒发觉自己几人的失联,继而带人前来查看。
只要……只要是那位大人,在解决技艺代价带来的难题后,一定能破开这个迷宫,将自己救出去的!
沙沙!
昏暗的手电光不断闪动着,暴怒逐渐消弭后,内心因黑暗而被无尽惶恐充斥的男人,失魂落魄的奔走在小径上,连身后下属的呼唤也置若罔闻。
“头儿!头儿……你去哪儿……那不是去魔……”
客厅内,看着画面上已经与下属分开的领队男人,高义看着平板上的一则特殊事件,不禁笑了笑。
——
[不存在的路]
在迷宫中后退的你,忽然发现原本单行程的来路竟变成了两条!
你迟疑了,因为它们看上去都一模一样,甚至连场景布置都找不出什么不同,而唯一能让你用于分辨的,只有来时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迹。
所以你选择:
→[痕迹明显的那条路]
→[痕迹不明显的那条路]
——
这个事件倒有着两个不同的分支。
高义先看了眼“痕迹不明显的那条路”,发现这竟然是正确答桉,只要走了这条路,就可以安全返回矮人的魔药间。
那么另一个,痕迹明显的呢?
高义点了进去。
另一个事件接踵而来。
——
[无头的美德]
你到达了一片静谧的花圃,这里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到处都是蔓延的藤蔓与苔石。
而在花园正中,你发现了十余具苍白的凋塑,它们骑在马上,高举着枪矛,像正在狩猎什么一般,造型异常且富有冲击力。
也就在这时,你忽然发现,它们都没有脑袋。
“凋塑不该拥有脑袋。”
你想起一位着名凋塑家曾说过的话:“我们思考它,而不能让它思考我们,这既是美,也是遗憾。”
→[走近些,揣摩动作的含义]
→[离远些,你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你]
——
这回都不用高义点开,他也知道这是又到坏胚小笛设计的必死局里了,先前自己见过的无头骑士们,想必就是来自这个秘密房间。
换而言之。
这些凋塑——都是活的!
……
“怎么回事?”
黑暗里,领队男人迅速的奔行着,只是望着愈发深邃的前路,心中一股莫名的不安开始向全身席卷:“明明就是这条路才对,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
眼前的一草一木,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股陌生感。
而不知何时,身后的脚步声也消失了,自己的几个手下根本没有跟上来,他们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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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径上,践踏的痕迹越发鲜明,男人发现一朵枯萎的花,它就这么衰败着叶,静静伫立在手电昏暗的灯光下。
沙沙……
他将手电光束的调转,继而又看到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一时间,数不胜数的破败映入眼帘,洋洋洒洒的铺在了前路。
小径终于来到了它的尽头,那并不是魔药间,而是一座苗圃。
死去的花叶,掩映着残垣与断壁,领队男人一面走,一面抬起暗哑的手电,扫视着眼前的一幕幕景象。
看得越多,他便越不禁幻想苗圃原先的模样:
远在太阳仍未落下的年代,光线便会透过那处门扉,降临在这满园的花与叶间,迷蒙的水汽随着喷泉跃起,打湿低空掠过的金丝鸟雀,攸地飞到大理石素白的一边……
卡。
领队男人忽地停下了脚步,他怔怔望着前方手电下,那一尊尊无头的凋塑。
这是……
它们骑在无头的骏马上,身形高高昂起,摆出不尽相同的姿态,如同春狩里的一位位天神,肆无忌惮挥散着由内而外的美与可怖。
轰隆隆!
雷声忽然在头顶炸响,将整片苗圃照得一片惨白。
而在光芒后,便是历日旷久的黑暗。
他发现自己的手电,忽然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