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突然弥漫起一阵微妙的沉默,姜吱没等到回应,疑惑地探头去看。
就见谢瑶京保持着要写字的姿势,笔尖却迟迟没有落下去,宣纸上氤氲开一团浓重的墨色。
姜吱纳闷出声:“公主?”
谢瑶京这才回神,笔尖胡乱地落到纸上,“啊,什么?”
姜吱瞄了眼一团糟糕的宣纸,好奇地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想得居然那么入神。
“咳——”
谢瑶京掩唇咳了几声,装作无事发生一般。
“没想什么啊。”
就是突然觉得,她说的那种感觉,不久前她好像也有过。
她胡乱地转移话题,“外面下雨了。”
初春的寒霜还没褪去,湖面仍然覆着一层薄冰,雨水滴答落下,被冷风吹得歪斜。
长安正守着门,忽觉一阵冷风拂过,打了个激灵睁开眼。
他怔了下,“督主?”
裴衍静静地站在院子里,撑着一把竹青的油纸伞,似乎在专注地赏雨,面容却冷白而没有血色。
长安有些着急,“您怎么来了?这种天气您不宜出门。”
所以说没有他跟在身边就是不行,其他兄弟都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他们督主。
裴衍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眸光淡淡一掠。
“守好门。”
长安欲言又止,看着裴衍的身影渐渐远去,挠了挠头。
其实有不少人都知道,裴衍有腿疾,平常看不出来,可阴雨连绵时骨缝里都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可越是这种时候,裴衍越不愿意躲在府里,总是出门忙些什么。
这样一来,大家就都遗忘了他其实有腿疾的这件事。
今日没什么事,各家也安分得很,长安以为裴衍不会出门,没想到他却来了迎鸾殿。
来迎鸾殿自然不是见谢瑶京,为了谁不言而喻。
雨势愈来愈急,乌苍吃饱喝足后煨着炭盆打瞌睡,越来越没有猛禽的样子。
姜吱找了条手帕给它披上,自己也打算窝到床上去,刚走没几步,房门就被人轻敲了两声。
她闻声回头,莫名的,心跳突然急跳了下,仿佛她知道门外是谁。
姜吱抿了抿唇,眉眼间带上点细微的笑,抬手拨了下乌苍的小脑袋。
“你主人来啦。”
她去开了门,脸上本来带着点笑,看到裴衍时却皱起了眉。
“你身上都湿了。”
裴衍被拽进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条棉帕就飞过来蒙住了他的脸。
“……”
姜吱摁着他在旁边坐下,注意到他走路时动作有些僵硬,伸手就要去摸他膝盖。
裴衍下意识伸手去挡,沾了雨水的手指冰凉,指尖微微颤动。
姜吱仰脸看他,“我不能碰吗?”
对上少女那双明亮灵动的鹿眼,裴衍要出口的拒绝就哽在喉间,他慢慢垂下眼,眸子合成细长的缝,挡着她的手垂落在身侧。
姜吱轻轻地把手覆上他膝盖,触手一片湿凉,应当是被雨水洇湿了。
她轻声问:“疼吗?”
早就知道他有腿疾,冬日里连毛氅都不披的人却在腿上盖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