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被吹开了一角，湿漉漉的夜风裹挟着寒意往屋里钻。
姜吱被冻得抖了抖肩膀，拽着裴衍让他坐下。
“你冷不冷啊？”
她自顾自地说:“肯定冷，穿这么少不可能不冷，”
姜吱把又打瞌睡的海东青拎出来，让它睡到枕头上，给裴衍分了一半被子过去。
“快裹好，我们坐着聊。”
裴衍有些踟蹰，理智告诉他现在是时候离开了，本就是莫名其妙地走到这里，不能待太久。
可姜吱把被子递给他时，他还是动作自然地盖住了自己的腿。
腿侧挨着小姑娘热乎乎的脚丫，裴衍表情有些僵，幸好夜色太暗，别人看不见。
姜吱隐约嗅到一丝并不明显的血腥气，想再仔细分辨时又闻不到了，只有淡淡雨水的凉意。
裴衍不怎么说话，姜吱就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唠叨些自己的事情。
“你知道宫里新封的清妃吗？公主把她叫来和我们一起上课了，她好酷的，比我们会得都多。”
“老夫子还挺喜欢清妃的，不过他好像不喜欢你，上次你来时说话声音都大了不少。”
难不成是见不得男人比女人还好看？
裴衍掖好被角，话音里没什么情绪，“宦官祸乱朝纲的事情并不仅仅只是传言。”
那种忠心耿耿的老文臣当然瞧不上他们这些人。
姜吱顿时噤声，半晌后才呢喃道，“我都忘了。”
她早就忘了裴衍是个宦官。
生怕再聊下去会伤到裴衍的自尊心，姜吱连忙转移话题，“我听公主说，皇上已经老糊涂了，那现在的国事都由谁来处理啊？”
她提起这么敏感的政治问题，裴衍也没觉得哪里不妥，懒散地眯着眸子给她解惑。
“掌印太监赵权民跟皇上关系最近，很多事情皇上都交由他做。”
不过这人早有二心，暗地里加入了三皇子的阵营。
他懒懒道：“跟着三皇子，他这辈子的福也就享到头了。”
提起皇子，姜吱悄咪咪地打听消息，“那督主你支持哪个皇子？”
皇上膝下活到成年，有争权能力的只有三位皇子，三皇子野心不小，但能力一般，五皇子有心夺位但没人支持，八皇子和平主义者，一心向佛。
但姜吱知道，真龙天子是此时还未认祖归宗的九皇子程胜。
裴衍哼笑了声，语带不屑，“没一个扶得上墙的。”
姜吱猜测：“所以督主你现在谁也不支持？”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突然醒过来精神满满玩她头发的乌苍逮住。
“那岂不是四面受敌？”
那些拉拢不了他的势力当然会想方设法地害他下马。
乌苍蹦来跳去，十足地讨人嫌，裴衍屈指一勾，捏住它的小脑袋，这鸟儿才安分下来。
他随口道：“不至于，别小看东厂的地位。”
想拉他下马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
姜吱松口气，“那就好。”
牵连不到他就行。
裴衍挑了下眉梢，眸中隐约带笑。
“担心我？”
姜吱：“担心啊，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并且不想听到第二次的裴衍拎起海东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