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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静默片刻,顿时欢呼得更起劲了。

只是欢呼声中,隐隐透出一分苦涩。

时颜紧紧握拳,看着哀嚎着被拖走的那对小夫妻,眼神一点一点变冷。

直到恒景突然握了握她的手,才反应过来,见不远处一个兵士的眼神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了,连忙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跟着欢呼了两声。

那领头的兵士这才似乎满足了,走回了他最开始的位置上。

趁着那些兵士的眼神都不在他们身上,时颜偷偷看了身旁余远行他们几人,见他们虽然也在笑着欢呼,但一双眼眸分明透着极度的隐忍,紧握的双拳爆出青筋。

很好,还算沉得住气。

方才那兵士砍向那个男子的时候,她生怕余远行他们会沉不住气。

这下子,只会更加激发他们心底的愤怒,以及抵抗朱仁智的决心。

就在这时,方才那个领头的兵士高呼一声,“迎亲的队伍到了!”

百姓们顿时更卖力地呼唤,欢呼声犹如声浪,一波又一波地朝他们袭来。

时颜几人却是心念一动,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紧紧盯着迎亲队伍会过来的方向。

终于,在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一个身穿大红喜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只见他身材臃肿,长着一张大饼脸,脸上溢满志得意满的笑容,脸上的赘肉一层又一层地堆在了一起,让他本来就如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几乎看不到了,唯有那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简直闪瞎人眼。

瞧他的样子,他应该有四五十岁了,却非要迎娶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娘子,想想就让人恶心。

他右后方,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身形瘦削的男子骑马紧跟着他,估计他就是周仰所说的,和朱仁智形影不离的贴身侍卫了。

时颜不禁皱了皱眉,小声道:“这朱仁智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夫人吗?”

“呵,怎么可能!”余远行看着朱仁智的眼睛盈满仇恨,咬牙道:“他先前有过三任夫人,后院还有一堆通房侍妾,膝下的子女都九个了!他最大的儿子,比我妹妹还要年长几岁!

这第三任夫人还是他前几天才休弃的,还装模作样地与我妹妹说,他之所以这么做,全是为了我妹妹!”

时颜嘲讽地扬了扬嘴角。

看来,还是她高看他了。

就在这时,迎亲的队伍已经快走到他们面前了,时颜立刻压低声音道了句:“准备!”

话音刚落,他们旁边的周仰就把两只手指伸进了嘴里,长长地吹了声口哨。

口哨响起那瞬间,人群里突然同时跳出了五六十人,手上皆拿着小刀软剑等武器,直接就朝朱仁智的方向攻去!

朱仁智大吃一惊,连忙勒住马僵往后退,他右后方那个男子反应极快,立刻驱动马匹上前,抽出腰间利剑,利落地替朱仁智倒下了无数朝着他而来的攻击。

时颜看在眼里,心知朱仁智那个贴身侍卫确实不可小觑,就在这时,她听到恒景冷冷道了句:“周仰,你和江在一起去对付朱仁智那个贴身侍卫。”

顿了顿,他沉声加了句:“此人的剑术,是青耳族的路子。”

时颜一愣,猛地转头看向恒景。

青耳族?青耳族怎会跟朱仁智混在一起!

周仰和江在也脸色一变,应了一声,“是!”

便一起攻了上去。

余远行他们也没有耽误时间,抽出缠在腰上的软剑,也加入了战局中。

场面一时无比混乱,打斗声,百姓的尖叫声,逃跑声交杂在了一起!

时颜倒没急着上去帮忙,恒景也显然不让,他紧紧地把时颜护在自己身旁,手持利剑,站在不远处,只在兵士偶尔杀红了眼杀向他们的时候,挥剑把人砍翻在地。

眼见着百姓们越发恐慌,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逃窜,更有一些兵士懒得分辨谁是真正的敌人,见人就砍,时颜的眉,忍不住越皱越紧。

余远行到底在做什么?

怎么还不公布自己的身份,把这些百姓团结起来?

幸好,余远行没有让她失望,他狠狠砍翻朝他涌来的五六个兵士后,就在伙伴们的掩护上,跳上了跟在花轿后面装着余娘子嫁妆的箱笼上,一下子扯掉了自己穿在外头的袍服,露出了圣哲书院学子统一的天蓝色袍服,大声道:“各位乡亲父老,大家请不要慌!我是余远行,圣哲书院的余远行!

朱仁智狼子野心,人面兽心,肆意欺压我惠州的百姓,引得民不聊生,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我可怜的妹妹更是被强迫嫁给朱仁智这个畜生!我身为惠州的百姓,无法再忍受朱仁智的恶行,我身为清儿的哥哥,也无法忍受清儿的一辈子就这样被毁了!

我相信,惠州的百姓都不是任人欺压的软骨头!我们心里都有着自己的骄傲!

我今天在这里带人反抗朱仁智,若有跟我志同道合的人,希望能助我一臂之力!让惠州,重获它应有的和平和宁静!”

原本满脸惊慌的百姓闻言,都惊了,怔了。

躲在了一边被重重兵士包围着的朱仁智却是火冒三丈,大吼道:“混账!原来你先前一直不见人,就是在策划这件事!我早该派人把你抓回来的!若不是看你是余寻归唯一的儿子,还是我夫人的兄长,我……”

“闭嘴!”余远行暴怒道:“清儿不是你夫人!她永远不会是你夫人!”

这时候,周围的百姓也渐渐回过味来了,顿时忍不住骚动了起来。

是余远行,圣哲书院的余远行啊!

他说得对,对于这个畜生,他们早就忍无可忍了!

再忍下去,反倒要被人笑话他们惠州百姓都是软骨头!

一些男人首先行动了起来,随便抄起身边的东西当武器,或是街上竖在地上的店铺牌匾,或是一些店家放在店门前的大缸……就朝朱仁智手下的兵士攻去。

一些找不到武器的,便是赤手空拳也冲了上去。

朱仁智见状,也没心思跟余远行说什么了,大吼一声,“你们这些贱民!你们真觉得凭借那混账就能打倒我么!等我解决了那混账,就来解决你们!

可是,如果这回谁帮我抓到那混账,我不但不会追究他做过的事情,还会把他和他的家人奉为我朱仁智的上宾,以后在惠州,保管不会有任何人敢为难他!”

朱仁智这段话一出,原本被激出了热血的百姓都犹豫了。

毕竟,朱仁智先前残暴的统治还历历在目,而余远行虽然是圣哲书院的人,还是余寻归的儿子,但他只带着这一批人,根本无法敌得过朱仁智的五千守军啊!

要是他们就这样追随他抵抗朱仁智,万一他失败了,他们也完了!

只是,虽然百姓们犹豫了,但也没有人响应朱仁智的话,转而去攻击余远行和他的伙伴。

时颜在一旁看着,暗叹一口气。

这场面,她先前就隐隐担忧过。

余远行在惠州的影响力,到底还不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