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冲着田川七左卫门曾经不断输送人力、物资供应国姓爷,帮着国姓爷维持组织海上贸易命脉,朱劲松就愿意给郑江辅一个机会。
至于说郑江辅会不会是表面上心向大明,实际上心向倭国,朱劲松却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傻贼鹰说过一句名言:落后不一定挨打,那是因为我今天还不想打你。
打从德川家康上台开始,德川幕府治下的倭国就一直奉行闭关锁国的政策,虽然保留了长崎做为对外的港口,也能把大清的螨州八旗打出屎来,但是跟朱劲松版的大明朝廷比起来,倭国的总体实力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拉胯。
千百号人互殴,放在大明就只能算是规模大一点儿的乡间百姓械斗,搁在倭国那就是国战级别。
几千门火炮再加上几万枝燧发枪,搁在大明可能还不够装备一个军,放在倭国几乎就是其所有能够动用的火器装备。
更别说战舰、后勤、补给、兵员补充等方面。
说白了吧,要是换成明治维新之后的倭国,兴许还能蹦跶几下,现在的倭国,连在大明跟前蹦跶的资格都没有。
打发走了郑江辅之后,朱劲松又把曾诚等一众大佬都召进了临时行宫。
大清和棒子捆一起还不够矮矬子打,棒子们上赶着要认爹求救,倭国方面想要弄个不征之国的江湖地位,而被德川家齐委派来出使的郑江辅,却又恨不得卖了倭国,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做身在倭国心在明。
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赶到一起,也实在是够让人头疼的。
等人到齐,朱劲松便开门见山的说道:“交趾和缅甸、暹罗那边刚刚消停了一些,现在朝鲜跟倭国又搞出来这么一堆烂摊子,大家伙儿都有什么看法?”
曾诚等一众大佬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蛋疼二字。
按照常理来说,接受朝鲜内附也好,还是给倭国一个不征之国的虚名也罢,其实对于大明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反而更加彰显大明爸爸的江湖地位。
搁在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这都是“万国来朝”的证明,是要被写进史书里大吹特吹的。
但是换个角度想,接受朝鲜的内附,就意味着要失去大量的劳工,收下倭国当外藩,再给他们一个不征之国的名分,终究还是没有直接统治外加劳务派遣来得香。
别的不说,就说交趾和缅甸、暹罗等地,现在已经安排出去四个布政使外加近百个知府、知州以及好几百个知县,顺便还完成了上百万的劳务派遣名额,极大的加快了大明公路、铁路的建设速度。
那么问题来了。
钱呢?
接受朝鲜内附看似简单,实际上肯定得有不少花钱的地方,比如说朝鲜那边要重置各地府县衙门,修建道路,兴建社学,跟汉地十八省之间互相迁移百姓,等等乱七八糟的事情,随便哪一个都堪称是无底洞。
像倭国,那就更加麻烦了。
直接打,一时半会儿的还不太好找理由,毕竟人家倭国干的是大清和朝鲜,而朝鲜又没有完成内附的流程,从法理的角度来说,人家朝鲜现在还是大清的属国,跟大明没什么关系。
不打,终究还是舍不得那些劳工。
一众大佬们沉默了半晌后,刘怀文才吧嗒着旱烟锅子说道:“往交趾和缅甸、暹罗那边儿迁移百姓,花了大概一个亿,打仗的军费支出五千万,合计约一千五百万两白银。所以,国库现在是真的紧张,可不是微臣不肯拿出钱来。”
听到刘怀文这么一说,在场的一众大佬们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大明的国库,其实就跟他刘怀文的猫一样。
刘怀文的猫永远处于有或者没有的状态,大明的国库也永远都处在空虚或者不空虚之间。
别看现在刘怀文口口声声的说着国库没钱,要是换成大清带着他一众马仔跑来攻打大明,估计就属他刘怀文叫的最欢,声音最大,口气最硬。
所以,刘怀文的这番话就跟屁话一样,说了也等于没说。
曾诚瞥了刘怀文一眼,说道:“要是按照刘堂官这般说法,那最好是能用倭国的钱来办朝鲜的事儿,这样儿一来,不光能解决朝鲜的问题,同时还能解决倭国的一部分问题,最关键的是还能替国库省钱。”
而随着曾诚的话音落下,朱劲松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倒也不是不行。”
被朱劲松这么一说,在场的一众大佬们可就头疼了。
曾诚的说法有没有毛病?
当然没有毛病。
谁都知道花别人家的钱不用心疼,若是能花着别人家的钱,同时还办着自己家的事儿,那简直就是再好不过。
问题是人家倭国就辣么傻?
朱劲松却是一边努力回想,一边慢慢说道:“倭国既然想要一个不征之国的虚名,朕给他便是了,不过,既然倭国是我大明的不征之国,那就等于倭国承认是我大明的属国。”
“因此,倭国便有三年一贡之义务,我大明也有权力在倭国四岛驻军,倭国小朝廷须得接受我大明的指导和管理,大明百姓到了倭国,自然也就是上国百姓。”
朱劲松越说越高兴,曾诚等一众大佬们却是越听越迷糊,越听越蛋疼。
倭国既然想求一个不征之国的名分,那倭国朝廷和幕府肯定要承认倭国是大明的属国才行,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像朝贡那就更不用说了,这本来就是属国应尽的义务,若是表现的好,三年一贡改成一年一贡也不是不行,若是表现的不好,三年一贡也有可能改成五年一贡以为惩罚,这些都是看大明皇帝的心情而定。
反倒是后面那三条,多少就有些让人头疼。
后三条当中,只有最后一条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别说是去了倭国,就算是去了法兰西或者英格兰,大明百姓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人上人,普通的大明百姓享受的是他们贵族的待遇,区区一个倭国,那都是委屈了大明百姓!
反而是前面那两条,比如说大明有权力在倭国四岛驻军,倭国小朝廷须得接受大明的指导和管理,这才是真正让人头疼的地方。
从洪武年间到崇祯年间,大明就一有没有在外藩驻扎军队的习惯,除了棒子之外。
然而在棒子那边驻军,主要是倭国和当时的建虏有事儿没事儿就想打棒子,而棒子们又实在是太不经打,动不动就哭着喊着找爸爸,所以大明才会在棒子那边驻扎一些军队。
还有指导外藩的官府,那就更没人愿意了——搁在大明官员的眼里,外藩那都是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根本就没有多少油水可捞不说,还得为了外藩的破事儿费心劳力,根本就没人愿意去。
再说了,就算大明的官老爷们大发慈悲,愿意跑到那些穷乡僻壤去送温暖,可是人家倭奴能愿意?
请称外藩,不是请称孙子——虽然在表章上面要称呼朱劲松为“大明爷爷皇帝陛下”,要把倭国之主放到孙子的位置上。
然而朱劲松却是越想越通透,说话的语速也越来越快:“第一,倭国国主称其称王而不许称皇,不得大明册封,不得面南称孤。”
“第二,东海舰队下设一支瀛州水师,以倭国九州岛以为瀛州水师驻地,一应军费由倭国承担,倭国不许再设水师。”
“第三,倭国既献上九州岛以为大明瀛州水师驻地,则该岛永为大明所有,大明将设九州岛总督一职,与布政使平级,岛上行大明律,并且驻扎一师,不得大明允许,倭人不许擅自出入九州岛。”
“第四,大明九州岛总督,亦为倭国朝廷及德川幕府之政治、财政、军事顾问,倭国朝廷及幕府之政,未得九州岛总督之允,不得施行。”
“第五,倭国沿海港湾、岛屿不得租借或割让给他国,倭国矿山由大明与倭国共同设立的公司专营,倭国不得私自开采,亦不许他国之人开采。”
“第六,凡我大明,有自由通往倭国之自由贸易权与居住权,倭国有保护我大明百姓安全之责,凡我大明百姓与倭人有纠纷争斗,适用大明律而不用倭法,凡倭国各地方官府,皆无权逮捕处置我大明百姓,无论民、刑之诉讼,凡事涉大明百姓者,一应归九州总督处置,倭国可派员旁听,如有异议,可向大明朝廷申诉。”
“第七,未尽之事宜,最终解释权归于大明所有。”
“嗯,姑且称之为《明日友好七条》吧。”
朱劲松把这七条说完,曾诚和其他一众大佬们的脸色就黑成了锅底。
这种狗屁条件,陛下您是怎么想出来的?用脑子?
问题是这七个条件,随便哪一个都不像是用脑子想出来的!
这种丧师辱国的条约,谁敢签?
反正大明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人敢签。
这可是要被写进史书,被后人唾骂千秋万载的!
斟酌了一番后,曾诚觉得还是得劝劝朱劲松,毕竟这是对待外藩,条约不能这么儿戏:“启奏陛下,臣以为陛下所提之七条,倭奴未必会应,毕竟前宋之鉴不远,倭奴何敢割其九州岛?”
朱劲松心道有什么不能签的?不就是一份破条约嘛。
对比小鬼子们搞出来的二十一条什么的,朕提出来的这七条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良心条约了。
再说了,倭奴想不签下这份《明日友好七条》也行,只要他们能怼得过大明的三支舰队就行。
要是怼不过大明水师,还想不签这份《明日友好七条》,那朱劲松也只能表示遗憾,顺便再让大明的北海舰队、东海舰队外加南海舰队到倭国那边晃悠一圈,顺便再给《明日友好七条》再加上几条。
想了想,朱劲松又道:“这样儿,朕也不是不通人情嘛,总是有些好处许给倭国。”
“第一,许倭国女子来大明,凡会汉语者,无论嫁人或者务工,与我大明女子相同。”
“第二,日本男子来大明务工,凡开山、开矿等一应不涉及我大明机密事之活计,皆许。”
“第三,朝贡之期,改三年一贡为两年一贡,也算是朕体恤倭国了。”
“还有,凡其男女,工钱皆与日本之幕府结算,免得这些人在大明攒不下银子。”
曾诚已经懒得吐槽了。
对于倭奴来说,这三条里面也就只有第三条算是个表面优待,实际上,这三条当中的哪一条不是绝户计?
您老人家这是欺负倭奴不识数还是欺负人家不识字?
让懂汉语的日本女子来大明?嫁人或者务工与大明女子一般?问题是除了绣娘一类的女工活计,还有啥是招女子的?
有,青楼倒是招,可是这日本女子的身子不就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至于说嫁人,这个就更可笑了。
如果说日本女人跑来大明后都嫁了人不回去,那日本还有多少女人?
还有那些日本男子,到时候开山开矿都允许他们干,可是您老人家看看现在干这种活儿的都是些什么人?
基本上一水的昆仑奴啊,大明百姓干的都是那些没有危险还能赚到钱的活计好吗!
还有那改三年一贡为两年一贡,这就更坑人了!
要是搁在大清,这种待遇确实算得上是优待,毕竟那些外藩拿两块破石头就能换回一大堆的金银珠宝,可是搁在大明,那就是属国进贡十颗东珠,换回大明一斤茶叶。
要是哄得大明高兴了,兴许还能再加上半匹丝绸啥的。
但是朱劲松显然不这么认为。
自己提出的这些条件过分吗?他们能有什么不同意的?
后世的傻贼鹰不也在关岛驻军来着?
朱劲松觉得自己可比傻贼鹰要好多了,起码大明的军队对于军纪抓的很严,不会像傻贼鹰家的大兵一样乱来。
眼见朱劲松心意已决,事情就此成为了定局,曾诚也只得无奈的躬身应下:“敢问陛下,此行当以何人为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