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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审视的眼睛,萧九辞无所畏惧的说道:“即为臣子,自当做好本分之事。别的我一女子也不敢妄求。”

“今日乃肺腑之言,所越矩之处还望殿下海涵。不过今日不管殿下是否会觉得我进献谗言,我还是要提醒殿下一句。钱家远在西疆镇守,若是有心起反,舜京有异钱家必会撤一半以上的军队直逼舜京。到时西疆边防薄弱,若是泽疆来犯,怕是难以抵挡。”

“殿下是个明白人,心里要有成数。”言尽于此,萧九辞也该回去了。

三人沉默了良久,最终太子松了一口气:“大舜有萧家是大舜之幸,本宫有你,也是本宫的福分。”

“今日之问本宫并无别的意思,只是心里堵塞,这才问了出来。并不是疑心于你,你也莫要多想。”

萧九辞淡淡的点了点头,坦然一笑便要走了:“殿下早些休息吧,臣与郎君就不打扰了,也先告辞了。”

太子起身亲自送萧九辞和萧覃衍出了书房,眼看着这一对璧人走远,心里怅然失落。

宋公公送萧九辞出了太子府,这才连忙奔去书房伺候。

回去的路上,萧九辞是和萧覃衍慢慢走回去的。

原来太子知道很多,他只是不说罢了。

萧九辞怅然一笑,他既然知道,那当时为什么还帮着顺安王爷力保她承袭爵位。他就不怕她真的会谋反?

还是只因先帝一句:此乃天降将才。他就信了她这么久。

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回了南川侯府,萧九辞跑去和母亲一起睡。萧覃衍也无可奈何了,她一遇到什么事情,就喜欢去找母亲来悄悄的让自己安心。

过了几日,李药童和徐太医被株连九族,御林将军翟至简亲自带人去动的手。

太子兑现承诺,背地里留了李药童一条血脉。

长宁宫暗地里被暗卫看管着,太子让人悄悄的将薛皇后的凤印收了回来,不顾血脉亲情的将薛皇后毒哑了。

明面上皇后还是高高在上的中宫之主,只是忽然身体抱恙了罢了。

这件事除了翟至简,没有别人知道,就连皇帝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太子下了命令给翟至简,御林军需要整顿,将薛家上下囚禁起来。将计就计,但不可打草惊蛇,就让他看看钱家到底会做什么吧。

至于郑坤,也休想善终!太子在他身边安插了暗探,如今没动他,只不过是想看看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罢了。

做完这些,太子身心疲惫。皇帝时而清醒时而呆滞的,他告诉太子:“想要做这天下的君王,首先就不能仁慈。”

“正好,在你登基之前经此一事,也算是朕带着你上了了一课。”

皇帝叹着气,闭上眼,“此生,也算无憾了!”

没人知道,那日是这个冬天下的第一场雪,太子伏在皇帝的膝头痛哭不已,声声忏悔:不该对薛家仁慈,放纵外祖父弄权,害了父皇。

可事到如今,皇帝自知这事怪不到太子头上。

他也没有想到啊,自己日防夜防却防不住自己的枕边人啊。

明明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位置,可她就是没想过要放过他啊!

那夜,太子歇在偏殿,皇帝连下四道圣旨,宫中无人知晓那几道圣旨的存在。

翌日,顺安王进宫探望皇帝病情,与皇帝说了好些话,出宫时眼眶微红,袖间多了一道密旨。

大中午的,郑坤来请萧九辞进宫。

萧九辞稍作整理一番,就跟着他去了。

路上,萧九辞掀开车帘,望着马车外下的这样大的雪,一颗心平静到了极点。

今早听闻顺安王进宫,她就猜到了皇帝应该是有遗言要托付的。

现在又叫她进宫这是为何?

这事就要从她入了长清宫的门才知道了。

皇帝时而咳嗽,一咳就止不住的咳。眼神有些溃散,也有些不清明。

这么看一眼,萧九辞心想明明是损人肺腑的慢性毒药,怎么会让人有一种即可脑障的错觉。

想了片刻,萧九辞就知道应该是郑坤动的手。

临了临了,郑坤还真的是走了一步险棋啊。

“你母亲身体可好?”

“回陛下,家中长辈身体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皇帝喃喃自语。

将萧九辞叫来,先客套的问了她家中长辈身体是否康健,然后又说起她父亲在世时的英勇忠良,最后枉然来了一句:“若是你父亲还在世,现在又是哪般景象?”

萧九辞听的心里发涩,但已经没有往日那般沉痛。仿佛一瞬间,她忽然明白那句‘斯人已逝,来着如斯’的意思。

不过,萧九辞坚信皇帝费力气将她喊进宫中,一定是有事情的,怎会就这般唠家常。

果然,两人故作沉痛了好一会,皇帝命内侍拿上来一描金彩绘木盒,:“你与你父亲不同,罢了,这时候说这个过去的事情做什么呢。”

皇帝抬手抹去两滴泪,又道:“你虽为女子,却乃是朕亲封的武侯,早先还赐下丹书铁券,就是望你遗承父志,保家卫国!“

说着,皇帝抬着无力的手要去抓萧九辞的手臂:“太子是个贤良的,他既看重你,你可要好好护着他……”

“咳……呕咳咳!”

话没说完就又是一阵猛咳!

“好,好,陛下说什么臣都答应!”

萧九辞身为女子,只能去扶皇帝的手臂。这一上手,才吃惊于皇帝的瘦弱。

郑坤将那描金彩绘的木匣子递给萧九辞,还万分谄媚的说了一句:“侯爷,这是皇上提前给您的及笄礼物。”

萧九辞双手接过,托着木匣子起身朝着皇帝又是一礼:“谢过皇上。”

语毕,皇帝将脸转向榻里面,表情别扭的不自然,不去看萧九辞,只让她:“好生收着就是。”

萧九辞处变不惊,垂眸应下:“好。”

“下雪了,你出宫回去吧。”皇帝整个人翻身过去,开始背对着萧九辞和郑坤。

两息过后,听到萧九辞转身的动静,皇帝又加了一句:“路滑,回去时小心些。”

萧九辞目光如炬的回眸,定定的看着那榻上一身明黄却佝偻着背,像个脆弱的小老头的皇帝,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默然,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