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门口,马车三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只有正面是装的金纱,里面坐着的身躯凛凛的男子。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不敢一探究竟这般华丽、飞驰的车中的贵人。身后跟着的足足有百余名泽疆卫兵,其声势浩大,排面威慑力十足。
从马车内下来的男子面容粗犷刚毅,身材高大威武,年纪已经步入知天命。身着绣着竹叶金边的湛蓝色的袍缎,袍服缀着灰白色的兽毛边。粗长的头发凌乱随意的束着,胡渣子都长到了鬓边,整个人威武中略显狂野。
这个面容刚毅、眼神如铁般带着凶性的男子就是泽疆使臣平阳王叶明齐。
后面马车跟下来的异域女子,身着胆大清透的青黄色的薄纱,面容如花般娇艳,浓眉挑尾、俏丽妩媚的琥珀色大眼、佳人身材袅袅婷婷,凹凸有致,酥胸俏臀。发流散如瀑,纤腰一束,玉腿轻分。
软语娇音、只须丹唇稍开启,那黄莺便婉转珠玉佳音。只须蛮腰轻摇曳,那翠柳便飘拂春风几度;实乃天上人间艳动鬼神,性感娇美俏丽风流,一等一的丽人仙子。这异域女子,乃是叶明齐最小的女儿叶鸢雁。
异域女子,果然风情万种。
见使臣下车,左相虚伪的笑着,连忙上前致意:“见过平阳王。”
叶明齐见来人身着大舜一品官服,年纪似乎比自己还大些。这应该就是文书中写的来接自己的左相大人了。
不是正经皇室,叶明齐神情有些倨傲的颔首:“左相安好。”
左相见他眼中轻蔑之意很是明显,且他身后的妙龄女子昂首挺胸的站在一旁,满眼的自傲不耐烦。也没有客套行礼的意思,当下心中便也不悦起来。
“王爷远道而来,一路跋山涉水,辛苦了。”说完,左相面色也沉下来了。身后的一众小官本就等了一早上,天气炎热,心中诸多都又怨言。
此时看左相脸色不好,更是大气不敢喘。只能跟在后面奉承着。
没说上两句话,左相也没了兴致,请平阳王叶明齐和郡主叶鸢雁上了马车以后。就对礼部侍郎肖润说道:“我先回宫复命,你坐着前面的马车领着使臣去京西二街的钟府住着。等晌午了,再带使臣进宫面圣。”
“好。”肖润没想多,虽然这有些勉强,但他毕竟是左相啊,总不好这点小事也拒绝吧。
可他怎么会知道,等一下这就不是什么小事了,而是一山不容二虎的大事!
平阳王鹰潭一般的眼睛毒辣的和刺一样,见到左相走了以后,他并不为所动。一介文臣罢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他看来,最是无用。
他力排异己一意孤行要来大舜,是想来看看那个名震天下一举承爵的敌将之女——萧九辞。
世人皆说,萧九辞乃将门虎女,承其父战神之力,是能力缆天下山河的女子。不知到底是不是天青于蓝而胜于蓝!还是黄口小儿,徒有虚名!
区区十三岁的丫头,就算是侥幸得以战功。也不过是北塬那群家伙太过废物罢了,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手里,北塬简直是无用至极。
殊不知,车程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候,马车猛的一个踉跄被迫逼停。叶明齐再稳得住也被迫忍不住身子前倾,而后车坐着的叶鸢雁直接就发出了娇吼:“怎么回事啊!带路的不长眼啊!”
马车里摔了个狗啃泥的肖润听到了后面的怒吼声,手忙脚乱的慌忙捡起掉在车里的官帽。急切的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一看到这十字路口涌堵着的人群就傻了眼,肖润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心里已经开始慌了。软着双腿被迫站在马车上往前看,直到发现人群最起码拥堵了半里路,以他的高度简直一眼都望不到头的那种!
人群拥堵就算了,发出的喧闹声几乎盖过了肖润的说话声。肖润身形不稳,也直接吓傻了眼。这可如何是好啊!可他还是想不通的问了身边的中侍郎一句:“昨儿不是贴了告示,不让聚众逛街采买,不让闲杂人等出行嘛?”
中侍郎也傻眼了,着急保命解释道:“下官昨日就让人写了告示了,特意注明使臣来者人数众多,请百姓避让。这…这下官也不知是为何啊!”
肖润在抬头垫脚观望了一番,看着这人群里都是些不懂礼数,穿着破烂不堪,蓬头垢面的人之后,眼中立马显出嫌恶。随意指了个御林卫:“你!你去前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赶快驱赶驱赶!”
而这时候脾气暴躁的叶明齐早就不耐烦了,坐在马车里就让卫兵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哄闹,简直有辱大雅!
“何事如此喧哗!我父王远道而来,大舜就这么待客的吗!”后车的叶鸢雁气愤填膺的冲出来马车。
细长手臂上的手钏和头纱上缀着的银铃碰撞发出脆耳的声音,有些渗人。
肖润见后头那泽疆郡主一脸怒容,声音娇气也变得刻薄刺耳。偏偏这副无礼越矩的样,平阳王也不怪罪白句,难怪人家说偏蕃无礼,原是真的。
想归想,总不能说出来吧。不远处看着那搭棚舍帆的旗帜上的标,那就是皇商沈家的标志。再有御林卫回来说:“大人,是沈家在放义粮。”
看到是沈家,肖润还能不明白嘛?真的只是怕闹大了事,丢了乌纱帽,连忙让御林卫去说说:“快去和沈老爷子招呼一声,赶紧先让道啊!这百姓围在这,耽误了大事,谁都担待不起啊。”
御林卫面露难色,这活可不是人干的啊。别说沈老爷一介商人难说话,他可是当朝南川侯爷的亲外祖父。就算是御林卫也不敢叫他赶紧让开啊!
见御林卫不动,肖润简直快急疯了。不顾官威的跳下马车,就要往人群里冲。
“唉,别挤啊!”人群中乞丐为了讨钱拼了命的往前拥。
“不挤?不挤就抢不到钱啦!”人群里还有上了岁数的大娘,体态肥硕。
“今日沈老爷发粮又发钱!天底下一辈子能有几次这样的好事!你要是不要,就别在这挤位子了,我代你一块领了吧!”七八岁的乞儿也不甘落后。
肖润意料之中的被挤了出来,头发也乱了,脸上也不知被谁挠破了。样子可笑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