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扶苏亲自带着吕季、铁骑校尉和两名秦军校尉,去侦查匈奴部落的情况。
小米非要跟在扶苏的身边,寸步不离。
扶苏也只得带上了小米。
这个匈奴部落,并不像单于庭那样,是一个很大的独立营寨。
而是分散在一大片贫瘠的草原上,聚集了十几处大大小小的营寨。
占地极广。
营寨周边,倒是没有鹿砦、壕沟之类防止敌军袭击的东西。
只有一些防止野狼袭击羊圈的栅栏。
但是在营寨周围,有一些简单开辟出来的田地。
上面种着一些庄稼作物。
嬴扶苏有些不解。
这些匈奴人怎么也种田?
吕季向扶苏解释:“寻常来说,草原上是不适合大规模种植粮食的。但一些匈奴部落,还是会向秦人学习,开辟田地,种少量的粮食。”
吕季指了指那些匈奴人开辟的田地,给嬴扶苏和铁骑校尉讲解。
那些田地,很多都不规整。
只有少数的田地,是方块形状的。
那些方形的田地里,庄稼种的比较整齐,一看就是华夏奴隶种的。
而更多的形状不规则的田里,庄稼种的和杂草无异,长势也很差劲。
应该是匈奴人自己种的。
种庄稼这种事情,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其实专业性极强。
匈奴人放羊牧马是好手,但种庄稼可就差远了。
营寨里倒是挺热闹。
一些匈奴人正在鞭笞着奴隶,干一些粗活。
洗衣服、耕种、修补帐篷,或者搬运货物。
几个匈奴人,正在殴打一个不听话的奴隶。
那个奴隶扎着秦人的发髻,衣衫褴褛,浑身是伤。
被打得满地打滚,却不敢反抗。
此时的草原之上,已经开始转冷。
嬴扶苏穿着黑袍,披着铜甲,甚至里面还用牛皮简单作了一身贴身的皮甲。
那皮甲是铁骑校尉在大漠上简单手制的,很粗糙,但能防身。
扶苏的嘴上虽然总说自己对刺杀不以为意,但其实还是心有余悸的。
从出了长城之后,扶苏身上的甲胄从不离身。
而贴身皮甲的点子,是从上将军蒙恬那里得到了灵感。
吕季最开始还有些奇怪,这都有坚固的铜甲了,长公子怎么还穿贴身的皮甲呢?
嬴扶苏只说,自己曾经被一个紫衣女刺客行刺过。
吕季脸上的表情当时就有些奇怪,但没有多说什么。
扶苏身上穿了那么多,还是能够感受到些许冷意。
但那个奴隶仍然只能穿着单薄的短衫,袖子和裤腿都破破烂烂。
小臂和小腿裸露在寒风之中,脚上连鞋子都没有,看着都觉得冷。
这时候,小米指了指偏南边的低矮山坡。
两名秦军校尉顺着小米的手指,放眼望去。
这一看,两名秦军校尉就挪不开眼了。
匈奴人放养的羊群,正在山坡上吃草。
足足有一两万只羊。
远远看上去,白花花的一大片。
一两万只羊,看起来很多。
但是其实,这个匈奴部落也有好几千人。
这么算下来,平均每户其实才只有几头而已。
这在匈奴中型部落中,已经算是非常寒酸的了。
营寨中似乎没有见到青壮的男人。
想来应该是去参加了头曼的大军。
看着远处那些散落在草原和山坡上的羊群,两个秦军校尉的眼中直泛光。
这可都是肉啊!
“匈奴常年南下劫掠我们,今天我们也抢抢他们的牛羊和粮食!”
“长公子!我们这就回去集合部队!”
嬴扶苏看着这十几个匈奴人的营寨,心里有了一些隐隐的想法。
华夏民族生活在中原,自古以来就有筑城的传统。
城池和城市,就是各国的根基。
而对于匈奴人来说,他们的营寨,就是这些游牧民族的全部身家。
牛羊马匹,帐篷毛毯,都是匈奴人最宝贵的东西。
头曼既然能够为了单于庭,而放弃被包围的秦军,回兵救援……
那么……
嬴扶苏眼中一亮,一条计策的大概,已经开始在心中形成。
他制止了两名正激动万分的秦军校尉。
“不急!再等等!”
两名秦军校尉有些不解。
五万大军都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
早一点吃到饭,骑士们就能够早一点恢复战斗力。
而战马早一点到草原上吃草,也能够早一点恢复一些马力。
这个时候,看到了那些羊群和牛马,还等什么?
难道长公子还有什么顾虑?
嬴扶苏说道:“山坡上那可是上万头羊!你们俩亲自带兵去抓羊吗?”
两名秦军校尉一滞,有些犹豫。
扶苏说道:“等傍晚,匈奴人把羊赶回羊圈。咱们再动手。”
两名校尉眼中一亮。
·
头曼带领着四万多骑的大军,一路向南。
途中遇到了很多溃散的匈奴骑兵,便都收拢了起来。
一些离得近的部落,他们的骑士早已经逃回了部落中。
此时收到了单于令之后,他们又重新回来,加入了头曼的大军。
匈奴人的大军虽然是一盘散沙,但也有一个优点。
那就是聚散都非常随意。
匈奴人的文化中,是不以逃跑为耻辱的。
打不过就逃跑,是最正常的行为。
而逃跑了之后,却也能够很快地重返战场。
而且这些重返战场的匈奴骑兵,仍然还和以前一样的战斗力。
当然,再逃跑的时候,也不含糊。
蒙恬就曾经对匈奴人的这种习性很是哭笑不得,又头疼不已。
山东六国的军队,要么不会被击溃。
而一旦被击溃,那可是一溃千里,再也组织不起来的。
即便是再有名的将领,也很难将那些溃兵整合起来。
但是匈奴人就像是一摊水。
没什么战斗力,但是却也是怎么都打不烂。
此时,头曼已经回到了最初包围秦军的战场上。
这个时候的战场,已经是一片狼藉,却唯独没有秦军的身影。
头曼对这个结果,已经预见。
但他还是那个将带着三万多王庭骑军逃跑的匈奴首领,在阵前斩首。
这一次,头曼下了死命令。
不全歼这支秦军主力,所有人不得再后退!
后退者斩!
从北方,传来了新的消息。
四大部落已经答应出兵,共同歼灭秦军,讨伐秦国。
这让头曼的心中稳定了不少,也让匈奴大军的军心,稳定了不少。
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五万秦军,然后把他们歼灭在大漠之上。
这些秦军弹尽粮绝,又极度疲惫,他们的马跑不快的。
秦军想要回秦国,就得向南走。
头曼大军在向南开进的同时,也向南放出了探子。
可探查了一整天,探子都一无所获。
南边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秦军经过的痕迹。
难道这些秦军没有向东走?
他们不想回秦国了?
头曼疑心重重。
傍晚的时候。
追击一整天都没有找到秦军踪迹的头曼,终于下令:
停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