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
邺城。
大将军府。
袁绍端坐上首,双手撑在案上,眸中闪烁着一抹凶芒。
满殿文武静若寒蝉,不敢言语。
大殿如死一般的寂静!
却犹如被笼罩在暴风雨中一般,心潮震颤!
半晌。
许攸闪身而出:“主公,您该回屋歇息了。”
袁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文远,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许攸赶忙回答:“没!没有!”
袁绍凝神注视着许攸:“文远,咱俩从小一起玩到大,你心里有没有事,我能不清楚?休要瞒我,直言便是!”
许攸:“这......”
说着,他将目光瞥向了审配。
审配轻轻摇头,表示不可!
袁绍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正南、文远,你们是要气死我吗?”
“咳咳!”
“咳咳咳!”
“......”
袁绍一口气喘上来,连续大咳数声,方才稳住身形!
许攸忙欠身拱手道:“主公,这是真的......真的没什么事儿是,您放心吧!”
啪!
袁绍拍案而起,狞声喝道:“你胡说!如果没有事儿,你们会是这种表情?说!到底发生了何事?否则我一个个,将你们全部杀掉!”
大殿中,众文武一阵颤栗,吓得冷汗连连,你瞅瞅我,我瞥瞥你,都不敢当这个出头鸟,万一再给气出一个好歹来,岂不要担个谋逆的罪名?
袁绍随手一指:“佐治,你来说!”
【武将】:卢毓(子家)
辛毗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四肢不自觉颤~抖,恐惧到了极点。
袁绍狞声喝道:“你害怕什么!”
袁绍哪里知道,辛毗其实是最痛苦的那个,毕竟被步度根斩杀之人,正是他的亲哥哥。
而他,因为要保持一副平常状态,需要强行压制痛苦的表情,不被释放出来。
可如今呢?
他竟然被袁绍点名,让他说出实情。
那股强烈的感情,仿佛如滔滔黄河水奔溃般,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
众文武犀利的眼神,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
仿佛有千万把刀架在脖子里一样,憋屈到了极点!
袁绍不是傻瓜,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这其中有猫腻,当即开口道:“佐治,不管有什么事,全都说出来,咱们的情况还能比现在更遭吗?”
辛毗很想点头,连哭带泣的告诉袁绍,不仅会很遭,而且要比现在更糟!
但是......
他不能如此!
袁绍的身体太差了。
太医说过,尽量不要再受刺激,否则一旦病发,怕是无力回天!
他强憋着一口气,按捺着心中的冲~动:“主公,没事的,您放心吧!”
袁绍狞声喝道:“佐治,连你也敢唬我?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们的主公,你们难道是要造反吗?既如此,我不介意再杀上几人!”
“来人呐!”袁绍厉声喝道。
“在!”四周顿时闪出两排虎贲亲卫。
袁绍眸光一闪,落在辛毗身上:“佐治,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其下许攸忙欠身拱手道:“主公!”
袁绍当场喝断:“你闭嘴!”
许攸:“......”当场愣怔。
袁绍转而继续道:“佐治,今日在众文武中,当属你最心不在焉,我知你心中有事,没关系,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辛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当场嚎啕大哭出来:“主公,我兄长他......我兄长......他被步度根斩杀了!”
袁绍顿时惊诧:“什么?仲治他......他怎么会被步度根斩杀?”
说罢,袁绍立刻将目光落在许攸、审配身上:“说!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许攸尴尬道:“主公,如今咱们被围在邺城,仲治人在幽州,我们中间甚至都没有联系,怎么可能有事瞒着您!”
辛毗心中的怨怒宣泄出来,立刻便像决堤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主公,是这样的......”
辛毗也不顾许攸、审配的目光了,一口气将朝闻天下报上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袁绍楞了!
双目瞪如铜铃,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口中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
朝闻天下的影响力,袁绍又岂能不知。
想必此时此刻,全天下人都认为他袁绍私通鲜卑,欲谋害并州百姓了吧?
若是江东、荆州之类的偏远地区,可能还不会觉得什么。
但这里偏偏是幽燕之地!
幽州地处北境,这里的百姓常年遭受鲜卑、乌桓的劫掠,心中恨死了他们。
可如今呢?
自己竟然成为了勾结鲜卑的贼子!
特么,用脚趾头想想,都能幻想出自己被百姓戳脊梁骨的场景!
当然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真的不是咱干的,真的不是咱干啊!
袁绍心里顿时万马奔腾,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坚守着邺城,便算是再差,也可以躲到北境,暗中积蓄力量,随时准备反击。
可此事一出,不论是鲜卑也好,还是三郡乌桓也罢,必定会与自己绝交,此前辛苦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竟然在瞬间便崩塌了!
而他袁绍......
最终也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想到这里,袁绍终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蓬的一下爆发出来。
噗~~~~
一腔热血从喉中喷涌而出,溅撒当场。
许攸、审配急忙上前,招呼道:“传太医,快点传太医!”
许攸熟能生巧,上去便是一阵掐人中,晃身体,扇嘴巴子。
这家伙......
当官没点急救的本事,怕是要闹出人命的啊!
大将军府配了太医,轻咳便至,太医忙上前诊脉,眉头紧皱:“大人,先扶回房间吧,老朽需要好生诊治一番。”
审配赶忙招呼:“太医,怎么样?”
太医摇了摇头:“唉!怕是不好办,我不是曾说过嘛,切莫再受刺激,怎么每次都这样,老朽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待太医走后,许攸赶了过来:“正南!”
审配扭头:“文远,怎么了?”
许攸皱眉道:“若是主公醒不过来,或者......你准备怎么办?”
审配愣怔,瞪着一双眼:“文远的意思是......”
许攸顿了顿:“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