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恩毕竟是读书人,对于天竺人的秉性还是描述的相对好一些。
各种描述,相对比较委婉。
倘若经过后世信息轰炸,便知道即便是尿里眠屎里卧,也拦不住阿三。
阿三对于这种事,早就已经不局限于年龄、性别、数量,乃至于物种。
草莽英雄、亡灵骑士、天人合一之类的“高人”,至少还是人类形态,只看外表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阿三却连孟加拉巨蜥都能下手,那玩意儿甚至不是哺乳动物。
据说,哥斯拉从那里经过,也是捂着皮燕子连夜快跑,不敢稍有停留!
吕云澄骨子里是现代人,对于阿三各种奇葩新闻早已习惯,可玄奘不是现代人啊,他哪知道这些破烂事?
甚至,由于自幼学佛,以及西天取经的宿慧,玄奘对于天竺多有期待。
凤仙郡可以说是外郡,玉华城可以说是闲散王爷,金平府也可说是故意安排添难,可这里已经接近国都了!
这里还能找什么理由?
再者说了,这可是布金禅寺,乃是佛祖成道前的讲经之所。
如此庄严的神圣之地,天竺国公主至此,为了保全清白之躯,竟然要如同囚犯一般关押,在屎尿中打滚。
便是什么巨贪大恶,江洋大盗,也没有用这种方式关押的吧?
嗯!
玄奘没看过《笑傲江湖》,否则就知道这种关押方式已经很不错了!
任我行点了个赞!
玄奘问道:“天竺国公主尚在?”
“天竺公主确实还在,倘若不能得知此事真假,老衲便是圆寂,也走的不安心,还望圣僧垂怜一二。”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倘若真是妖孽作祟,贫僧必然相助!”
“老衲这便放心了。”
老和尚颤颤巍巍的离去,玄奘看向孙悟空:“悟空,你有火眼金睛,可知那个女子是人还是妖怪?”
孙悟空道:“这还用说么?即便不用眼睛看,也知道那一定是人。”
“为何?”
“妖怪变化为人,多是为了诓骗无辜捕获血食,可她却被关押至今。
每日吃的是粗茶淡饭,还要在屎尿中打滚,妖精哪能受得了这些?”
“既如此,天竺国的公主,便一定是妖怪变化而成了?”
“十有八九如此,不过天竺国毕竟是佛地,便是有妖精,想来也没什么凶煞之处,老孙很容易便能降了她!”
“唉,都说太阳底下没新鲜事,为师到达天竺之后,看过的新鲜事,比以前几十年看得还要多了。”
“师父且放宽心,这事儿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本地人皆已习惯,咱们这些外人又能做什么呢?”
“为师还是觉得,应该传播一些孔孟礼仪,这里实在是有些……”
“宽心,宽心,您的徒孙已经去东土大明取经去了,日后这些缺漏,必然会有改过的时候,师父无需担忧。”
“你总是这么会安慰人!但却又让人觉得是在主动拱火。”
猪八戒道:“猴哥就这样,师父你别听他的,明着说让你宽心,实际上每句话都是要让你宽不了心!”
“我打你个呆子!滚滚滚!”
“说不过了就动手,师父你快给我做主啊,猴哥整天就知道欺负我!”
“二师兄,你这张嘴若是不多多收敛一些,怕是还要再挨一顿揍。”
“你个大胡子也欺负我,就我老猪一个老实人,师父你快让他们住手。”
玄奘揉了揉脑袋,笑骂道:“你们三个不要再闹了,为师被你们闹得头都大了,还是留着力气去捉妖精吧!”
……
天竺国自太祖太宗传到今,已经有五百余年,如今是怡宗皇帝当政,改元靖宴,至今已经过了二十八年。
天竺乃是佛国,对于玄奘这等圣僧自然非常礼敬,师徒四人刚到馆驿,立刻便安排了上好的斋菜。
吃过饭,玄奘在孙悟空的保护下,在天竺国内四处查看。
一来观察天竺国风土人情,二来看看有没有机会见到公主,三来若是能遇到高僧大德,也是一桩好事。
如此一连过了三日,这天,玄奘正在街上闲逛,忽然听到前方说打绣球。
所谓打绣球,便是女方手中拿着一个绣球,看到中意的男子便扔过去,男子抢到了绣球,便算是乘龙快婿。
不过这种方式,一般而言,用于大户人家的并不多,毕竟大户人家子女的婚姻,多半是早就已经定好的。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大户人家是不可能用这种方式的。
即便使用,多半也是招赘,而赘婿的人选,十有八九是确定好的!
玄奘听到“抛绣球”,原本并不打算上前观看,不想抛绣球的不是别个,正是天竺国的公主殿下。
公主花容月貌,又有驸马尊贵,前去抢绣球的极多,你挤我我挤你,硬生生把玄奘挤到了公主车驾附近。
这公主不是别个,正是广寒宫中的玉兔,觉醒了卯兔血脉,在辰龙的指点下修行,修行有成后,便把她派往凡间历练,增长自身的阅历。
玉兔原本不过是兔子,哪懂得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性子直来直去。
下凡之后,无意间发现天竺公主是广寒宫中的素娥,联想到素娥曾经打过自己一巴掌,便起了报复的心思。
去年月圆之夜,趁着公主赏月四下无人,卷起一阵风把公主卷走,随后自己变化为公主形态,享受人间富贵。
当然,兔子就是兔子,本性还是很善良的,一个巴掌不至于下死手。
玉兔觉得天竺是佛国,送到佛寺应该会比较安全,便送去布金禅寺。
可惜她的阅历着实不够,不知送到佛寺也不安全,公主吃了很多的苦,这桩因果日后必须要有了结之时。
至于添难之说,原剧情中的玉兔十有八九是故意添难,如今的玉兔却没有这桩心思,只是在安享富贵。
便宜老爹让她出门找驸马,她便下意识的觉得该找一个俊俏的。
什么宰相的儿子、将军的孙子,固然不是歪瓜裂枣,但却都不甚满意。
看来看去,发现被挤到身前的玄奘风姿俊秀,一表人才,心中欢喜,便把手中的绣球扔到了毗卢帽中。
周围兵丁侍卫见了,立刻把玄奘簇拥到了皇宫,面见怡宗皇帝。
天竺国王听闻女儿招驸马,却招了一个和尚,心中不甚满意,打算找个由头把和尚轰走,莫要玷辱了女儿。
不想玄奘进来之后,发现这和尚风姿俊秀,比周围任何一家寺庙的高僧都要仁善祥和,怒气便泻去三五分。
“和尚,你是何来历?岂不闻僧侣有戒条,为何要招赘驸马?”
“阿弥陀佛,贫僧自幼出家,岂敢违背戒律,只是误打误撞撞上了。”
“怎的就误打误撞?”
“贫僧从东土大明而来,去往西方极乐世界拜佛求经,路过宝方,本打算看看风土人情,不想被挤了过去。
公主抛绣球,不知怎的落入到贫僧毗卢帽中,贫僧是出家人,怎敢与玉叶金枝为偶?万望赦贫僧死罪,把此事作罢,倒换通关文牒,继续西去也!”
“你是从大明来的和尚?”
“正是。”
“从大明到这里,走了多远?”
“约有十万余里!”
“走了多少年?”
“已经十四年寒暑。”
“十四年寒暑,却不改志向,当真不愧是大明圣僧啊,且把你那通关文牒拿来,寡人这便盖上玉玺。”
玄奘立刻从衣袖中拿出文牒。
天竺国王看了,发现玄奘果然是从大明而来,沿途均有国王印玺。
确认之后,便存了留下玄奘之心。
若是个寻常的和尚,自然是找借口打发走,不识抬举便刀斧伺候。
可这和尚是从大明而来,乃是大明圣僧,若是留下,好处岂不是更大?
西牛贺洲近来的征伐之事,天竺国王又不是不知道,甚至知道自家领土已经被菩萨许出去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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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把大明圣僧召为驸马,日后大明兵临城下,或许有几分回旋余地。
一念至此,国王收起通关文牒,轻笑道:“此事容后再议,毕竟圣僧接了绣球,这么离开有些不合礼仪。”
玄奘道:“陛下,这……”
“寡人问问公主的态度。”
过不多时,玉兔到来,先对国王行了一礼,随后说道:“女儿抛绣球时有言在先,谁接到绣球便是天定姻缘,如何敢随意违背?愿招他为驸马。”
国王闻言大喜,大手一挥,吩咐钦天监选择良辰,又让人把玄奘带下去。
玄奘惊呼道:“陛下,贫僧乃是出家人,不能当驸马啊,放赦,放赦!”
国王怒道:“和尚不通情理,寡人以一国之富招你为驸马,你如何敢推三阻四,真真是岂有此理。”
玄奘心说别说是驸马爷,国王的位子给我,我也不稀罕!
当初在女儿国,天下地下绝世无双的绝色美人,许我一国国王,我都没有答应,岂能招赘为驸马?
不过此时孙悟空不在身边,担心被推出去砍了,便只得闭口不言。
孙悟空回了馆驿,猪八戒见孙悟空面上满是喜色,笑道:“猴哥,有甚好事情,值得这般欣喜?”
“师父喜了。”
“还未到大雷音寺,又不曾见佛取得真经,是何来之喜?”
“我与师父行至十字街彩楼,当朝公主抛绣球打中了师父。
师父被宫娥太监推拥至楼前,同公主坐辇入朝,招赘为驸马,此非是大喜之事?咱们三个都有受用呢!”
“确实是大喜之事,早知道我老猪就去了,都怪沙师弟惫懒,若不是你阻拦我,接到绣球的就该是我了!”
沙僧道:“你这猪头却也不羞,三钱银子买了老驴,却自夸骑得。
要是一绣球打着你,连夜烧退送纸也还道迟了,谁敢惹你这晦气进门!”
猪八戒道:“你这憨子不知趣!我丑自丑,还有些风味,皮肉粗糙,骨格坚强,各有一得可取,虽然没师父长得俊,某些方面却很厉害哩。”
这话倒也不是胡言乱语,毕竟猪八戒会“熬战之法”,号称能够一个打好几个,确实比玄奘更有情趣。
沙僧道:“既如此,咱们便去王宫与国王商议,把二师兄留下,把咱们师父换出来,好去西天取经!”
孙悟空道:“别胡说八道了,莫忘了布金禅寺之事,那个所谓的公主,十有八九是妖精,如何做得驸马?”
“大师兄有何计策?”
“没什么计策,师父必然会想办法让咱们进宫,咱们且去看看便是。”
“猴哥,你说这一次的妖精,不会是东华帝君的晚辈了吧?”
“前番连坐骑都看到了,又怎么会有什么晚辈?他哪有那么闲?”
“他还不闲?他若是不闲,现在在做什么?八成不是什么正事!”
“要不老孙送你去看看,倘若正在做不正经的事,你给打搅了……”
“去去去,又欺负我个老实人!”
……
方丈岛。
被猪八戒惦记的不老实人,如今却正在做老老实实的事情。
双手结印,一股浓郁至极的剑气在掌心汇聚,轰向一团混沌色的气流。
“波!”
两股气流相互抵消,吕云澄面上却丝毫不见喜色,反而觉得有些失望。
“云郎,这次又失败了?”
“岳丈那里得到的方式,并不是完全正确,他的方法有许多的偏差。”
“老头儿过去修为不强,如今却已经是阿修罗界法祖,修为比云郎还要更胜一筹,怎的还会有偏差?”
“修为越高,能够做到的更多,但不代表不会出现纰漏,事实上,我那两位岳丈,每个人的手段都有问题。”
“何解?”
“奎刚法祖,知识渊博,更加倾向于用知识体系解析,把这些束缚在一个特殊的定律或者公式之内。
无天佛祖,修为高深,更加倾向于用暴力手段破解,把这些以不死印法消磨成粉碎,或者化为己身之力。
这两种说法不能说是错,毕竟天地间任何事物,总归有解析之时。
但这种东西,是毫无规则毫无规律的混乱,每一次变化都是随机,就像是一个未知的无限不循环小数。
万物有生必有死,生死是世间万物之根本,但还是那句话,此物毫无规律的变化,生死也很难捕捉到。”
得益于吕云澄此前的科普,商秀珣对于定律、公式、无限不循环小数均有一些了解,不至于当成是听天书。
“云郎不是说过,无限不循环小数并非毫无规则么,比如圆周率。”
“如果知道计算之法,无限不循环小数也并非太过神秘,但岳丈要做的不是从头计算,而是从一段不规则的数字中,推衍出数字原本的状态。”
“很难么?”
“非常难。”
“有多难?”
“就像是我随便划拉一剑,你要根据这一剑推衍出我的全部剑道。”
“这确实很难,甚至可以说是绝对不可能,但这也符合老头儿的爱好,他总是觉得自己的智慧是万能的。”
“无天佛祖亦是如此,这团气流大部分时间是非生非死、亦生亦死,生死为一体,却又并非一体。”
“毫无规律?”
“对,毫无规律,这一刻是死,下一刻是生,下一刻又成了死,可能绵延几万年的生,可能每秒生死万次。
在这种急速的变化之下,对于生死的体悟再怎么高深,也难以束缚在自身法道之内,即便有地藏王菩萨、太乙救苦天尊相助也万难做到。”
“还有么?”
“有,那便是任何邪祟之物,都是越是研究越可能受到影响,钻研得越深自身的体悟就越深,越可能堕魔。
就好比佛门那些研究波旬的,看似心性最是坚毅,实际上最容易受到波旬的诱惑,堕落的几率大大提高。”
不等商秀珣说什么,石青璇毫不在意的说了一句:“他本就精神分裂,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就不信有什么能够让他彻底的堕入魔道。”
“那要看你怎么理解魔。”
“云郎不会要说正魔之分吧?”
“不,我没那么无聊,我只是想对你们说,研究越多影响越大,这句话对于每位大能均是如此,绝无例外。”
“云郎呢?”
“我当然也是如此,所以我需要小狮子吞噬我的部分记忆,太上老君之类的会自斩一剑,斩去自身记忆。”
“三界莫非有大能堕魔?”
“有,方才我以剑意试探,发现三界已经有大能堕魔,不过祂伪装的非常完美,至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云郎发现了祂,祂自然也能够发现云郎,岂不是要发生争斗?”
“不会,事实上,可能连祂自己都不知道,祂已经毒入五脏六腑,这便是所谓的观人难观己,医人难自医。”
“云郎要去揭破么?”
“不需要,祂目前表现为君子,如果我把一切都揭破,不过是把助力推到敌人那里,小心关注即可。”
“这种事情,很难做啊!”
“不难做,不难做,我不知道祂何时彻底堕魔,但在此之前,祂已经定好了应对之策,选好了继承人。”
“果真如此?”
“曾经我觉得,很多事情都有一些缺漏,现在我终于全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