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张朝宗就是个不粘锅啊。”李安如是想到。
正当李安一筹莫展之际,李寿的声音再次传进了李安的耳朵里。
“周显隆非马氏兄弟可比,事关封疆大吏,我等不可轻易裁度,须上奏皇上,请皇上圣裁。”
李安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抬头看向周显隆与赵安博,道:“此事干系重大,需请皇上圣裁,孰是孰非,自有公论。”
“你等暂且退下,回府候旨吧。”李安说道。
周显隆心头一凛,说话时声音已经明显有些颤抖:“臣...告退。”
赵安博与周显隆截然相反,却见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从容的微笑,旋即不卑不亢的行礼道:“臣告退。”
李安冲吴天德挥手示意,道:“替本宫送送二位大人。”
“是。”
吴天德应声来到周显隆与赵安博的面前,伸手作请道:“二位大人请。”
赵安博斜睨了吴天德一眼,冷哼一声,旋即大袖一挥,转身离开了大堂。
吴天德一脸尴尬的讪笑一声,旋即望着赵安博离开的背影嘀咕了一句:“真是莫名其妙。”
周显隆显得十分的不堪,吴天德见他站在原地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凑上前,轻轻的唤了一声:“周抚台。”
“啊...”
周显隆循声望向吴天德,一脸尴尬的说道:“许是站得太久的缘故,双腿忽然有些不听使唤,将吴总旗见笑了。”
周显隆说着,迈着异常沉重的步伐,步履蹒跚的向堂外走去。
吴天德见状,不禁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心道:“这老小子哪里是两腿发麻啊,他分明是被吓得双腿发软嘛。”
吴天德亲自将周显隆与赵安博送出了总督府,旋即转身回后堂向李安复命。
李安侧头看向身旁的张朝宗,道:“近日以来旅途劳顿,接风宴就免了吧,张大人自去忙吧。”
张朝宗默默地点了点头,行礼道:“臣告退。”
张朝宗这个人十分的光棍儿,说话办事一向直来直去,从不拖泥带水。
张朝宗离开后,李寿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与李安并肩来到后堂门前,看着张朝宗离开的背影,道:“张朝宗虽是两榜进士出身,但是他说话办事的风格却带着明显的军旅之气,看来环境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啊。”
李寿话音落后,吴天德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
李寿一脸玩味的看着一脸尴尬的吴天德,道:“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很缺钱吗?”
吴天德闻言,当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大人是知道的,卑职家中虽然称不上豪富之家,但几万两银子还是有的,卑职刚才在总督府门前看到赵安博与周显隆发生了争执,感到二人之间似乎存在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恰逢周显隆主动向卑职行贿,卑职心想,周显隆恐怕有把柄落在了赵安博的手里,这才顺水推舟的收下了他的银子,想进一步看看他究竟有何图谋。”
“卑职深知大人嫉恶如仇,故而才收了银子,准备静观其变,若周显隆确为大奸大恶之人,大人理当诛杀此贼,为民除害才是。”吴天德说道。
吴天德说了半天,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他的言外之意是:卑职知道大人您不想回京,因此卑职收下周显隆的银子,全都是为了您啊,咱们继续在西安府办官员贪腐的案子,岂不美哉?
李寿勾了勾嘴角,旋即伸手说道:“银子呢?”
吴天德连忙如数奉上了一万两银票,道:“周显隆一共给了卑职两万两银票,卑职刚刚拿出一半分给了东厂兄弟,如今还剩一万两,如数奉上,请大人明察。”
李寿接过吴天德递来的银票,顺势揣进了袖子里。
“正中下怀。”
吴天德心里喜不自胜,觉得自己终于办了一件令李寿满意的差事。
然而未等吴天德高兴多久,却听李安淡淡的开口说道:“真是死性难改,阿德,你真的没救了。”
见李安一脸失望的看着自己,吴天德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他不怕李安命人责罚自己,他就怕李安用这种失望的眼神看自己,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又干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李安本就是宽厚之人,他待吴天德一向十分的宽容,然而每当他露出刚刚那副表情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吴天德的所作所为令他感到十分的失望。
李安实在懒得搭理吴天德,他扔下一脸懵逼的吴天德,旋即一脸疲惫的转身向后宅走去,看样子这次他是真的打算任其自生自灭了。
吴天德一脸疑惑的看向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李寿,道:“不知我做错了何事,竟令殿下这般恼怒?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李寿一脸玩味的冲吴天德挑了挑眉,道:“你小子,整日里只顾着拍老子的马屁,却丝毫没有将老子的安危放在心上,这就是你与小安之间最大的区别,你小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我...”
吴天德闻言,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见李寿转身要走,吴天德连忙一把抱住李寿的大腿,急声道:“卑职绝没有将大人置于险地的心思,请大人听我解释。”
始终跟在李寿身边的刘瑾见状抬腿便给了吴天德一脚,道:“小子,咱家奉劝你一句,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儿,如今怎么着?玩脱了不是?”
在事关李寿安危的问题上,刘瑾与李安的态度始终保持着高度的一致。
其实吴天德这种人挺遭人烦的,因为他总是好心办坏事儿,先前态度鲜明的支持李寿离京就已经被李安言辞批评了一次,结果,这才没过多久,他的老毛病就又犯了。
若说前次是无心之失,或者说能力有限,没有考虑到那么多,大家还可以接受,可是如今他接二连三的在同一个问题上犯错误,那就真的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回到后宅,李安躺在床上,进行了一番深刻的反省。
“对于阿德这种能力有限的人来说,他真的适合留在李寿的身边吗?这对他与李寿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李安如是想到。
“可若是强行拆散他与李寿,似乎又有些残忍,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