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东旭开着车。
王四坐在后排,丁寻坐在副驾驶座上。
三人一路上都异常安静,车朝着蔡东旭所听说的那个种植园开去。
开了一半的路,王四坐在车内不停地晃荡。
他不悦地看着蔡东旭的后脑勺:“老蔡,你怎么开车的?怎么说你也是老司机了,开得这么晃悠。”
“老王,这可不能怪我呀,路不平跟我这车技可没关系。”
“你就不会挑好一点儿的路开吗?非要开到这陡峭的路来。”
“什么叫好一点儿的路?这就是一条泥泞的小道,我能开进来已经不错了。”
丁寻转过头去解释道:“四哥,这是通往山里的路,确实很崎岖不平。”
“山里?刚才咱们过了镇,哪还有比你们那水牛坪村更山的地方?”
“有的四哥,在新南的西北部比咱水牛坪村还偏僻。”
“那还适合种植吗?”
“或许适合吧,我虽然是新南人,但是我也没有去过。”
“老王你话太多了。”
蔡东旭终于找到可以插话的点儿。
“怎么?我说话妨碍你了?”
“就妨碍我了,妨碍我开车了,怎么地?”
“行行行,方向盘在你手里,我不跟你杠,你赢了!”
丁寻无奈地摇着头笑。
这俩人只要坐到一块儿,任何话题都能干得起来。
他早就司空见惯了。
王四和蔡东旭俩人,就这么一路骂骂咧咧、又不时有说有笑地朝山里开去。
“是这儿吗老蔡?”
丁寻看着车外的一片铁丝网围墙问道。
“对,绝对错不了!”
“走,咱们下车看看去。”
蔡东旭把车停在路边,三个人下了车。
“门呢?奇怪,咱们是不是车停错了地儿?”
王四又絮絮叨叨的开始埋怨。
丁寻说道:“四哥,别着急,咱们又不进去,就在外面看一眼就成了。”
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这铁丝网外面的地形条件比较有利。
外面是成片的茂密树林。
铁丝网墙内的人就算转过头来,也发现不了有人站在围墙的外面偷看。
他们绕着铁丝网走了大概有二百多米。
发现里面的工人刨开的地,既不像是要种菜、也不像是要种草药。
因为这地方的土壤是新南县最干燥的地方。
既然不潮湿,也就没有多少植物可值得种植的。
种草药不行,名贵的中草药都需要阴暗潮湿寒冷的环境和气候。
种菜那就更不现实了,这样贫瘠的土地别说种菜,就是连芽都发不起来。
若说种别的……丁寻皱起了眉头。
王四和蔡东旭是南方海边生长的人,自然不懂这些。
更不懂丁寻皱眉头的原因。
蔡东旭快人快语:“丁寻兄弟,你皱眉做什么?”
“老蔡、四哥,我实在想不出这里能种植点什么。”
“小子诶,那你在想什么呢?”
丁寻一只手托着下巴说:“四哥、老蔡,我怎么看着他们开出的这块地特别眼熟?”
“眼熟?什么意思?”
“怎么看着像咱们在巫山村的苎麻种植园。”
“是吗?你为什么这么说?”
苎麻种植园开垦的时候,王四和蔡东旭没有去巫山村看过。
他们后来所见到的苎麻已经长得很茂盛。
那种时期去,根本不知道刚开荒的时候种植园是什么样子。
但是丁寻却很熟悉。
“四哥、老蔡,你们看。”
“他们每挖一畦,旁边就会留一条水沟。”
丁寻指着里面对他们说。
王四惊讶道:“中间那是水沟?”
他还以为是战壕。
“对,因为要引入水,这样到了夏季的时候就不怕干旱。”
王四和蔡东旭都知道,新南的西部和北部在夏季的时候异常干旱季。
“也就是说,挖了这个水沟,到干旱季节来临也不影响灌溉?”
“是这个道理。”
“西北部这儿不像巫山村有得天独厚的湿润环境,不挖水沟啥也种不起来。”
“那这么说起来,只要有了灌溉系统,种什么都是可以的了?”
蔡东旭还在纳闷儿。
“不,老蔡,种菜、种草药还是不行。”
“那种什么可以?”
这些工人挖的只是菜畦和水沟,并不是挖池塘。
因此,他们之前怀疑的搞养殖已经可以排除。
“种苎麻。”丁寻肯定地说。
他这一说出来,王四和蔡东旭俩人愣住了。
蔡东旭:“种苎麻?”
王四:“吴家种苎麻?”
“是,不然没有啥可以解释他们挖这些是种啥了。”
丁寻当然不在乎吴家种不种苎麻。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
无论谁种,都不可能拥有巫山村邓家那样的种植技术。
这玩意儿种得不好就会造成品质低劣。
品质不行还怎么能纺出上等的麻布?
“果然,这吴家是盯上了咱们了。”
蔡东旭突然笑了起来。
王四很不屑地说:“盯上又如何?落魄的狗还能咬人?”
“老王,你还真别大意,还真能咬人。”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吴家种植苎麻就是为了针对咱们?”
“我觉得是。”
“你老蔡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任何时候我都很小心谨慎呀,不信你问丁寻兄弟。”
“行行行了,我不和耍贫嘴。”
王四不耐烦地朝他挥了挥手。
“丁寻,你怎么看?吴家这要是真的种上苎麻了,对咱们有没有影响?”
丁寻一笑:“没有。”
“你小子这么肯定?”
“不是肯定,是自信。”
“自信是好事儿,自大可就不好了。”
王四语重心长地说:“做任何事、任何时候都不能自大,自大就会轻敌。”
“多谢四哥!我记住了。”
丁寻诚恳地点点头。
王四在很多时候都如同唐伍一般,能给丁寻以提醒、给他建议、和意见。
而丁寻也总是态度谦恭地听取他们的奉告。
“你记住了就好,咱们走吧。”
王四转身就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蔡东旭小声地呼喊:“老王,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啊?”
“我没死!”
王四回头气呼呼地回应。
“噗!瞧你这怕死的样儿,我说你死了吗?”
“什么叫这么快就走了?”
蔡东旭更乐了,捂着嘴追上去。
原来这老王是介意这句话,原先他不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吗?
现在怎么对任何话题都容易神经过敏?
丁寻乐得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他们上车。
他想再仔细看看围墙内的情况,先任由俩老哥俩在车里互杠去。
他刚要继续朝里面看时,就听得身后有人大吼一声:“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