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苗大棚里。
邓兴旺、邓长根和邓松平祖孙仨人,已经被机名工人推着去了河边。
在河边有一栋两百多平方米的平房,那里是他们的办公室。
此时丁寻也正准备离去。
方华扛着三棵苎麻杆子走进了大棚。
“丁总,您还在这儿呀。”
她边说着边把苎麻小心翼翼地放下。
“啥事儿?”
“春英婶子让我把这几棵苎麻砍来交给您。”
“好,多谢!”
丁寻弯下腰,一只手抓着捆着苎麻的藤条就走。
方华见他这就走了,甚至连看自己一眼都没有,心中除了涌起一丝愤怒之外,更多的则是不甘。
她大声叫道:“丁总,您这是要回厂里去吗?”
丁寻这才想到,整个大棚里只剩下方华一人。
他转过身盯着她:“你怎么还不走?”
“我……我这就走。”
方华满脸委屈地从他身边跑了出去。
丁寻最后一个离开育苗大棚。
他谨慎地把门关上,并且锁好,这才放心地离开。
方华并没有走远。
她知道此刻的大棚内空无一人。
邢春英陪着洪国华回家去了,丁寻带着苎麻要么也去邓家,要么直接上车回去厂里。
邓家那几个残疾男人不在大棚,那一定是在办公室。
柳大庆今天压根儿就没有时间到大棚来。
他一早就带着几名工人,去山坡的另一边开辟新的荒地去了。
真是天赐良机!
她的脸上露出,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阴险的笑容。
她有育苗大棚的钥匙。
这件事谁都不知道。
这可是她“忍辱负重”假装喜欢邓松平,在邓家偷偷拿到邢春英的钥匙之后。
把钥匙印在肥皂上复制下来,到县城打制出来的。
她估摸着丁寻也也已经走远了。
平时除了邓家的人,工人们几乎都不会到这儿来。
她利索地开了锁。
配钥匙的那人果然没有吹牛,说他配的钥匙就没有对不上的。
进了大棚,她关上门,跑到墙边的一处柜子里。
柜门一打开,刺鼻的药味儿弥漫出来。
她被呛得忍住咳嗽,一手捂着鼻子,一手伸进去抓了一直紫红色的药水瓶出来。
这药水她亲眼看见邢春英兑过。
当时邢春英告诉她,这药水是邓兴旺老爷子研制的独门秘方。
不仅能杀虫,还能使幼苗长势良好。
但是得严格按照比例兑水。
否则兑的浓度太高了,会使得成长之后的苎麻品质降低,甚至成为劣质品。
方华拧开瓶盖,她没有兑水。
而是直接把药水倒进了几个育苗池子里。
看着药水在水中渐渐地消散成透明状,再也看不出来。
她才又迅速跑向水龙头朝瓶子里注入一些水,这样不容易被人发觉药水少了。
邓家那俩老眼昏花的父子,是绝对看不出紫红色药水颜色变淡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
方华洗干净手,悄悄地离开了育苗大棚。
邓家大厅里。
梅凤拿着滴眼液朝洪国华的眼睛滴下去。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几十岁的人了,竟然还会被花粉飘进眼睛里。”
“是沙子迷了眼。”洪国华纠正道。
“闭嘴,我还没有你知道吗?”
梅凤狠狠地在他的脸颊上一捏,并且用力一拧。
“哎哟……轻点儿你!”
“谁让你做错事儿了还狡辩?”
“我哪有狡辩嘛,有可能就是沙子嘛,毕竟你也没有看见不是?”
“还说不是狡辩?”
“好好好,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看见有年轻姑娘带路,你就屁颠屁颠儿地跑去参观?”
“那姑娘不是姨妈家的工人吗?有什么嘛?”
“是工人,但她是女人!”
“哈哈哈!”
“你笑啥?”
梅凤举着滴眼液,故意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笑你吃醋的样子也是这么美。”
“谁吃你的醋了?你值吗?”
“怎么就不值了?看见你吃醋的样子我开心呗。”
“做好!闭上嘴!”
梅凤一手紧紧地捏住他的下巴,一手把滴眼液再次滴了下去。
这一次大概是她故意用力挤,药水滴得多了。
洪国华“哎哟”大叫起来。
听得刚进院子的丁寻毛骨悚然。
这不会是俩人打起来了吧?
但是见邢春英正乐呵呵地在院子里洗着水果,便放下心来。
“丁总回来了?”
“丁总快进厅里去坐,水果马上就切好。”
“他们俩在里面干啥呢?”丁寻放下苎麻问。
“这俩人呀,没事儿,他们在闹着玩儿呢。”
“闹着玩?”
闹着玩动静这么惊悚?
滴完了药水之后,梅凤收拾好她的专用医药箱子,洪国华主动接了过去。
俩人走出大厅,见丁寻已经站在院子里等他们。
“走了丁寻,麻烦你带上国华,我骑车走。”
她指了指停在院子里的电驴子。
“不行,我不能让你骑这玩意儿回去,一起坐车!”
“那我的电动车怎么办?”
“就放在姨妈家怕什么?”
“不是怕什么,是我在水牛坪村也要靠它代个步啥的。”
“那就这样,让丁寻骑回去,咱俩开他的车走。”
洪国华霸气地慷丁寻之慨。
听得丁寻嘴角抽了几下,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但是他一时间想不出语言来反驳他。
洪国华趁机从他兜里掏出车钥匙,拉着梅凤的手:“快走,别等某些人反悔!”
俩人的速度之快,就跟被狗子撵了似的跑出了院门。
丁寻无奈地看向那辆女式的小电动车。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米八多的大个儿,要如何屈膝骑着这小驴子回去。
“丁总,要不你骑大庆的摩托车回去吧?”
邢春英见他在皱眉,连忙交给他一把摩托车钥匙。
“姨妈,不用了,我能骑。”
“可是那车太矮……”
“没事儿。”
丁寻骑着梅凤的小电驴子出了院门。
方华正好回来。
她站在院门口看着丁寻的背影直到消失。
“等着瞧,总有一天让你们后悔赶我出来!”
她攒紧拳头,眼神异常清冷。
“方华,你回来了?”邢春英走出来。
“是的婶子,松平呢?”
“松平大概和他爷爷他们去办公室去了吧?”
方华心里松了一口气。
每次面对邓松平的时候,她都是强迫自己假装欢喜。
他不在家正好,自己也就不要应付他了。
“方华进来吧,他们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方华跟在邢春英后面试探道:“婶子,我有件事儿想和你商量一下。”
“啥事儿呀?都是一家人,说啥商量,你尽管说。”
邢春英笑容可掬地拉着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