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在这儿……”
方华迟疑了十几秒,才抬起头领着丁寻到隔壁屋里。
这大概是方华住的房间。
屋里的陈设虽然简单,但是每一处都透着小女儿家的喜好。
别看方华平时大大咧咧,可房间却布置得很有童话公主味儿。
丁寻当然无暇欣赏这些。
他一大男人,要不是因为看那条长取、要不是因为不知道这是方华的闺房、要不是二婶和李英子也在。
他怎么可能跟进女孩子的卧室?
在房间的窗前摆着一张大书桌,桌上平平整整地铺着那条裙子。
那个被剪刀剪开的口子依然敞开着,像在笑。
“没有办法么?”丁寻失望地问。
“有是有,可是我……”
“有啥办法?”
丁寻内心又燃起一线希望。
只要真有办法,只要不再让姚瑶重新做,他都会全力以赴地支持!
方华胆怯地看了一眼丁寻,又看向二婶,不敢开口。
“哎呀,你看啥看呀?有啥困难你说呀!”李英子催促道。
她其实是在暗示方华,有什么需要的这个时候当老板的面说出来,老板一定能解决。
丁二婶见方华不敢说,于是朝大家一笑:“还是我来说吧。”
“这孩子刺绣的手艺不错,能赶上他们村的秀秀了。”
“她拉我来就是来看她的作品,我虽然自己手艺不行,但是看好坏还是可以的。”
“只是她年纪还小,她拿不出钱去金器店打金线。”
方华尴尬地把头垂得更低了。
丁寻恍然大悟。
这女孩把二婶请来一是以为二婶手艺好,能帮着一起加快速度。
二是想让二婶知道她的难处,二婶就会告诉他。
“金线的事儿没问题,我来去办。”
丁寻一口答应。
“丁总,给您添麻烦了,我……”
“只要你能修补得不让人看出破绽,需要啥材料直接告诉李英子!”
“好。”
方华听了,心中的愁云瞬间散去。
她走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交给丁寻:“丁总,您看看这个,这是我画的样稿。”
丁寻接了过来。
纸上画着一只开屏的孔雀,孔雀的头高昂着微微有些右侧。
虽然只是简笔画,但已经把孔雀的形态表现出来了。
“你是想用金银丝线做一只孔雀缝在上面?”丁寻皱着眉问。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必要了。
不仅给人画蛇添足的感觉,更会令人觉得整件裙子的美感都被破坏了。
做作、庸俗!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方华连忙解释。
“我是想直接绣在这个缺口上,这样不仅自然,而且还与这件长裙浑然一体。”
这件长裙,姚瑶正是以孔雀的元素、和新南的民族服饰相结合。
如果按照方华所说来做的话,不免有些累赘了。
丁寻相信,方华所能想到的这一点,姚瑶也一定想过。
既然姚瑶都说没有办法。
说明她是否定了这么做的。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了。
“你多久可以做出来?”
“我,如果能在今天和明天就把金银丝线做出来的话,五天内一定能完成。”
“五天……”
丁寻在心里盘算了一番,五天没问题。
如果方华这边不行,他还有时间想其他办法。
最后如果实在不行,那就……
只能委屈姚瑶放弃这次的参赛。
“那行,我让人明天送金银丝线过来。”
“丁总,真是太感谢您了!”
方华的眼圈儿红了。
她惭愧地说:“这些钱我一时半会儿没有,请您让财务每月从我的薪水里扣。”
“好。”
丁寻不可能说这钱我来出。
没有处罚方华已经是率先违反了厂规了。
如果连材料钱还不让她承担,今后如何管理这么大一个工厂,还有将来完善后的整个工业园区。
“二婶,您啥时候回去?”
“我……既然方华姑娘这儿我也帮不上啥忙,那我就坐你的车一起回吧。”
“好,咱们走吧。”
丁寻和丁二婶、李英子走出方家。
方华送到车旁,内疚地说:“丁总,我再次向您道歉!”
“今后我再也不在上班时间嘻嘻哈哈的,我一定努力工作!”
“好。”
丁寻上了车,看着倒车镜,把车开上了大路。
车里。
李英子还有些愤愤不平:“丁总,您啥都没有罚她,这样其他工人会不会不服?”
“不服?为啥不服?”丁寻反问。
他当然明白李英子的意思。
正好可以趁这机会让她知道自己和姚瑶的想法。
“大家会觉得您定的那些规矩完全没有做到。”
“你指的是没有让方华赔偿的事儿吧?”
“是。”
“你想想,方华是自己一个人玩闹把裙子剪了的吗?”
“不是,还有周迪……”
李英子顿时停住了。
周迪自幼父母双亡,他的父亲在她八岁那年下河救人被水淹死的。
母亲因为丈夫去世大受打击,便一病不起,在周迪九岁那年去世。
她是跟着叔叔伯伯们长大。
如果方华要受处罚,周迪也同样要。
那件长裙的成本多高,李英子作为车间管理人员她很清楚。
方华和周迪两个人都赔不起。
“所以,您和姚总就决定不处罚她们俩?”
“可是,今后要是有其他人违反了厂规,您怎么处理?”
丁寻听了,不得不在心里佩服姚瑶用人。
这个李英子的确很适合做管理。
她考虑问题的角度就是和其他员工不一样。
“等方华把这件裙子补好,我会在厂里开会向大家说明。”
“哦。”
李英子虽然还是觉得不妥。
但是人家老板都这么说了,她作为一名员工只能提建议和意见,无权干涉老板的决定。
她对方华能修好长裙一直持怀疑态度。
她担心长裙没能修补好,丁总会如何处理、如何向其他员工说明。
一向寡言少语的二婶,忍不住转头看向丁寻:“小寻,万一这姑娘没能补好,那些金银丝线不就浪费钱了吗?”
“是呀是呀,丁总,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李英子很赞成丁二婶的话。
她心里也有这种担心。
丁寻轻轻一笑,安慰道:“二婶,不必担心,到时候您把那些丝线拿去金器店打项链儿戴。”
“这孩子,天就是塌下来你都不着急。”
丁二婶太了解自家这个侄子了,有时候性格很固执。
特别是他认为正确的事儿,谁也说不服他。
丁寻看着后视镜:“李英子,你现在帮我打个电话给王长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