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我……我没说谁?”
保安主管吓得语无伦次,脸色瞬间变得红一阵、白一阵。
“你说谁来过度假村偷东西?偷走了啥?”
丁寻干脆直接问他,不给他找理由推托。
在丁寻咄咄逼人的目光中,保安主管妥协了。
他踮脚看了看窗外和门外,凑近丁寻的耳边小声道:“我说的就是高财富……”
“高财富?他来偷去了啥?”
“不……不知道哇。”
“不知道?你们保安部是干啥吃的?”
“他偷去了啥确实不知道,因为他每天都来清洗游泳池子,谁能防备他会偷东西?”
“那你怎么知道他偷了东西?”
“就在他出事的当天白天,我查监控时看到他前些天夜里……”
保安主管偷偷看着丁寻,似乎不敢说。
“前些天夜里怎么了?说!”
“高财富进了叶……叶女士住的那套房里。”
“啥?你胡说啥?”丁寻怒目相向。
“可可……可能是我看、看错了……”
保安主管吓得更加结巴起来。
“别给我耍花招,他从我妈套房里都偷啥了?快说!”
“偷了啥真的不知道,因为当时没能发现。”
丁寻泄气般瘫软下来。
的确,就算是隔天才发现,也未必能查到高财富偷去了什么。
他只有去问母亲了。
见他转身就走,保安主管追出来:“丁、丁总,你要去找叶女士么?”
“怎么?”
“不……不、没啥。”
“有啥话你就直接说,别婆婆妈妈的浪费我时间!”
“我、我是想说,那东西会不会是叶女士送给他的?”
“我妈送给他的?”
“嗯呐。”
“说具体点儿!”
“监控里高财富从叶女士的套房出来时,门口好像还有个人影。”
“啥人影?”
“是一个穿裙子的身影,像是叶女士,好像在和高财富交待啥。”
“你的意思是,高财富去我妈套房偷东西,我妈还送他出门儿?”
“好……好像是这样。”
“你……”丁寻简直无语了。
这算哪门子的偷东西?
只是,他不明白母亲为啥会让高财富半夜去找她。
母亲一向都很反感高财富。
就算有啥要送给他,那也会选择在白天光明正大地送。
何况,母亲从来不允许外人进自己的住处。
丁寻越想越不能明白。
他不想了,冷静下来深呼吸一口,走了。
临走还抛来一句话:“快把值班人员安排好,今夜就过去!”
“啊?好好,我这就安排。”
本来还想跟过去的保安主管,立即止步。
丁寻并没有上楼去找母亲。
他知道母亲既然向自己隐瞒高财富夜访的事,那就不可能轻易问出答案。
他走出了度假村。
村道两旁的路灯昏黄且似忽闪着,把路面映衬得树影婆娑。
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里,夜色笼罩下的村子显得有些诡异。
丁寻来到高家的后院,他知道这里有棵枣树。
水牛坪人都喜欢在自家屋前院后种上一两棵枣树,他自家院中就有一棵。
他看着院墙上伸出的枣树枝。
撒开腿后退出好几米,“噔噔噔”望前一阵助跑。
接着纵身一跳,双脚踏上了院墙上,同时一只手抓住了那露出墙外的枣树枝。
另一只手很快攀上了院墙。
丁寻骑坐在墙头朝里面看去。
这一看,他差点儿从墙上栽下去。
高家二楼的一间房里亮着灯,虽然拉上了窗帘,却能看到窗帘上映着一个正在走动的人影。
他立即跳入墙内,悄悄摸到一楼的后门。
之前和唐伍关门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儿。
由于还有后院的院门锁死了,所以一楼的这扇后门他只是关紧,并没有锁死。
他小心地推开门,走进一楼。
先是走到大厅看了看,这里黑乎乎、静悄悄的。
他才悄悄走上楼梯。
楼上的人似乎一点儿也没有防备会有人上楼。
还不时地发出轻移桌椅的声音。
丁寻走到亮灯的那间门前,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
他轻轻推了推,推开一小道门缝儿。
一个老年妇人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背对着门口,手中正在忙活着什么。
这背影相当熟悉,丁寻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怕突然出声会吓坏房内的人。
于是又朝楼梯下了几级,才又上楼,故意发出脚步声。
果然,屋里的人听了打开门出来。
声音惊恐,语气颤抖,说:“谁?是谁在那儿?”
丁寻正想着要如何说的时候,听见对方又喊了一句:“是财富回来了吗?”
“我就知道你能回来,我来帮你做些铜钱,让你好上路!”
丁寻听了一愣,停下了脚步。
他此时内心完全不知道是啥感受。
真是没有想到,高财富拈花惹草那么多,到头来竟然还有来为她哭丧的、还有为他做铜钱的。
尤其是这位做铜钱的,她根本就不被高财富待见。
前不久还死气白赖地要嫁给他,结果被老高给拒绝了。
听说后来还在村里连骂了三天的街,诅咒高财富无人收尸。
如今,高财富还真是无人收尸。
唯一的后人在牢里。
只能警方和村里为他收。
丁寻本来不想再上去,怕万一和这老婆子起冲突。
但他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边走边说:“王大娘,是我。”
“怎么是你?”
王大旺的母亲惊诧得差点儿把手中的草纸给掉在地上。
“大娘,没想到是你在这儿。”
“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记得我锁门了呀!”
“我爬窗户进来的。”
“那你……来财富家做啥?”
王大娘异常警惕地瞪着他。
“我在墙外看到院内有灯光,所以爬进来瞧瞧。”
“哦……”
她信了,也就没再说什么。
转身边叨叨边又朝那间屋子走去。
丁寻跟进去。
才发现这是高财富的卧室。
心想,这王大娘胆子可真是大,别人都害怕新亡之人,她却大半夜钻进来。
“大娘,你这是做啥?”
他指了指桌上的几沓草纸做的铜钱问。
“还能做啥,财富这一横死啊,两手空空上路。”
“路上会遇到很多小鬼,没有钱它们会欺负他的。”
“还有啊,这到了那头之后,可不能空手见阎王,不然……”
丁寻由着她自言自语念叨下去。
她一边念叨,一边把一大沓的草纸放入一个漆黑老旧的铁制器皿上。
然后一只手拿着一根像棒槌大小的空心铁器,朝着那沓草纸使劲儿一扎。
再提起那铁器时,那沓草纸中间被挖了一个正方形。
这就是纸铜钱。
乡下人给老人送葬时抛撒开道用的。
丁寻看着她的认真劲儿,突然有些感动。
他轻声问道:“大娘,我记得天黑前楼下的大门是锁着的,你是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