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赶我走,我很乖,吃的也很少,把我像只小猫小狗一样丢在家里就行,我不想回顾家,爷爷和爸爸都不在了,房子好黑好安静,叔叔你收留我吧。”
昏黄的路灯下,身形纤细的少女随时会被风吹散一般,原本极有灵气的眸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仿佛璀璨明珠被夺去光辉。
再铁石心肠的人,此情此景下都难免生出恻隐之心。
而顾娇娇精准的抓住江遇眸子里一闪而过的迟疑,当机立断假装昏迷。
江遇下意识揽住风中秋叶似的少女,精致如画的眉眼里压抑着层层烦闷。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大半夜出车祸就算了,他一个伤患还要照顾奶娃娃。
哇哇乱叫的救护车与警车同时赶到,石满金望着脸上印有斑驳树影神情莫辨的男人,脚底生出一股寒意直窜脑门。
不行,他不能失去现在的一切!
“我要找律师!律师……”
救护车鸣笛的声音很快将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掩盖,江遇将顾娇娇抱上车,算不上粗鲁也绝对称不上温柔的把她扔到担架上。
“给她看。”
江遇淡漠的声音通过重重嘈杂直直灌进顾娇娇耳朵里,她顿时警铃大作。
要是被江遇知道她是装的,刚才白哭一场不说,还会被拉进黑名单,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接近他。
于是,护士刚把听诊器按在病人胸前,就见那瓷娃娃似的少女慢慢睁开双眼。
瓷娃娃眼神迷茫,小小的脸上写满大大的问号,“这是哪?我怎么在这里?叔叔呢?”
“救护车、你昏倒了。”
江遇言简意赅的回复后就闭上眼睛,完全没有再开口的打算。
顾娇娇见他没多问,自以为蒙混过关,提着的小心脏慢慢往下落。
江遇前额破个大口子,在救护车上紧急止血后,到医院又缝了两针这才算完。
男人漂亮的额头上贴块笨重纱布,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江遇站在街边给人打电话,顾娇娇忍住开口问他要算命钱的冲动,蹲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用手指戳地。
三天前江老爷子找到她,说她是顾家家主顾文青的孙女儿,当千金大小姐可比在外头给人家算命坑蒙拐骗舒服多了,因此顾娇娇十分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只是顾文青已经在三年前过世,只给她留下了一笔巨额财产,据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热心市民江老先生表示,那笔财产要是换成现金最起码得有十位数。
而拿到遗产的条件,是跟江遇结婚,结婚证一领,汇款立马到账。
顾娇娇有理由怀疑江老爷子是觊觎那笔遗产,怕落人口舌所以才想出来这么个损招,得了钱又白得个大姑娘,真是老奸巨猾。
发现江遇有转身的迹象,顾娇娇立即把头低下去,兔子抱耳朵似的抱住自己长长的双马尾。
“快点过来。”
江遇最后催促一声撂下电话,回头瞧见路灯下小小的一团,太阳穴隐隐作痛。
皮鞋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顾娇娇肩膀一抖,头垂得越发低。
不多久,顾娇娇的视线里出现一双崭新油亮的皮鞋。
“我可以收留你。”
顾娇娇猛地抬头,眼睛里盛满不可置信的惊喜,“叔叔你答应我了?”
“别高兴太早,我有条件。”
江遇在少女殷切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第一,你跟我住就要付我房租,一月五千,我可以看在熟人的份上给你打九折。”
顾娇娇懵懂的眨眨眼,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呢?
“第二,我不承认你是我的未婚妻,所以你别想用老爷子压我。”
顾娇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这潜台词就是不准她去找老爷子报销房租。
江遇顿了下,继续说,“最后,你以后少在我面前提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晦气。”
什么晦气不晦气,明明是你自己倒霉。
顾娇娇心里快被气炸了,不过面上还是摆出无辜脸,外加细声细气委屈小奶嗓,“我可以帮叔叔逢凶化吉的,可是你都不信我。”
“我说了不准提没听到?”
江遇眉梢一扬,往下压了半度的声音威胁意味十足。
“好,我都听叔叔的。”
顾娇娇弯唇绽放出灿烂笑颜,模样可爱得不得了。
她的脸本就极其具有欺骗性,尤其弯着眼睛时,只会让人觉得她是个可以一眼看穿心思的单纯小丫头,哪里还会深思她究竟是不是别有用心。
待江遇转过身去,顾娇娇立马一脸怨念的瞪着身高腿长的男人。
珍惜你当祖宗的日子吧,等老娘完成任务,看谁还搭理你。
不多会儿,一辆宝蓝色的法拉利劈开夜色疾驰而来。
驾驶座上的男人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身上海绵宝宝的睡衣一看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海绵宝宝睡眼惺忪的打着呵欠,“我这刚睡着就被你叫醒,大哥,你知不知道男人十一点不睡容易肾虚啊……”
“有小孩在,你说话注意点。”
江遇冷声警告祝简,他这个人嘴里一向没门,谁知道会说出什么混账话。
“什么小孩?”
祝简慢半拍瞧见蹲在江遇腿边的小萝卜头,原本恹恹的眉眼立即来了精神,他把半个身子伸出车外,火辣的目光吓得顾娇娇赶紧挪挪抱住江遇的小腿。
“小女朋友?可以啊江哥,我还不知道原来你好这口。”
祝简嘴里啧啧有声,正挤眉弄眼时被江遇按着头塞回车里。
“别乱说,我受人之托照顾她一阵。”江遇干脆利落划清自己跟顾娇娇的界限,回头看见她还蹲在地上,直接把人拎上车。
顾娇娇:……这人手劲可真大。
坐好后顾娇娇嘴巴超甜的说了声谢谢叔叔,祝简眼珠子一转,凑到江遇耳边,小声,“江哥,考虑一下玩养成?”
顾娇娇没听清海绵宝宝跟江遇说了些什么,就见江遇瞪了他一眼,海绵宝宝便讪讪的把头缩回去,嘴里嚷嚷着开开玩笑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