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晏认真思索了一下顾娇娇的疑问，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世人皆怕怪力乱神，他从前对鬼神也一直怀有敬畏的心理，但此时坐在面前的顾娇娇，却并没有让他觉得面目可憎。
是原本的世女也好，是夺舍的孤魂野鬼也罢，她给他的，无人能及。
得知柳云晏的态度，顾娇娇吐了一口气，她微微弯腰舒展因过于紧张而僵硬的腰背，脸上露出一抹笑。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性情大变，那就是她回来了。”
顾娇娇这句话无疑是直接承认了柳云晏先前问的，柳云晏恍惚了一瞬间，神情里多了几分释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明白她为什么明明动心却不愿意承认了。
【攻略目标恶念值：五】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本名也叫娇娇。”
顾娇娇坦然道，虽然记忆太过久远以至于有些模糊了，但她可以确信自己还没有成为任务攻略者的时候名字就是顾娇娇。
柳云晏点了点头，继续询问，“你是哪里人？”
“今年年岁几何？”
“家中亲人可还健在？”
“是否已经娶夫纳侍？”
……
“你问得这么详细，是在查户口吗？”
顾娇娇哭笑不得道，他的接受能力倒是比她以为的要高得多。
柳云晏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查户口是什么东西，想到自己方才那一连串问题，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我就是有一点点好奇。”
柳云晏蚊子似的小声道，她这般好，从前应该也是极受男孩子们喜欢的吧。
顾娇娇轻笑，没回答他这些问题，而是说起了别的，“回去金城之后，我先将你安顿好，这样就算我离开了，也能安心。”
柳云晏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慢慢沉了下去，她不会一直陪着自己，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离开……
“你还有什么心愿？”
柳云晏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他想让她留的久一些，却也不想她心里一直存着遗憾。
顾娇娇看着柳云晏，带笑的眸子里是不再掩饰的温情，“我希望你能幸福的过完此生。”
【攻略目标恶念值：三】
两人把话说开之后，顾娇娇就没有必要再躲着柳云晏了，她留在马车里补觉，甚至还厚着脸皮将头枕在他的腿上。
“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你幸福。”
顾娇娇闭着眼睛小声道，柳云晏听清她的呢喃，凤眸微弯。
顾娇娇自从进了马车后就没有再出来，红英看着百斩的背影咂了咂嘴巴，可怜她得宠还没两日就惨被抛弃。
回去的时候不用像来时那般费尽心思躲藏，一行人二十多天就到了金城，镇疆王夫看到顾娇娇平安回来的那刻，先是喜极而泣，下一刻就凶巴巴的拧住她的耳朵威胁。
“下次再敢一声不吭乱跑，我打断你的狗腿！”
顾娇娇陪着笑脸求饶，好说歹说终于让镇疆王夫放手。
看到一得空就往柳云晏身边贴的顾娇娇，镇疆王夫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你们就择个良辰吉日成亲吧，整日没名没份的厮混在一起，像个什么样子。”
二人对视一眼，顾娇娇给了柳云晏一个安慰的眼神，上前帮镇疆王夫捏肩。
“父亲，成亲的事现在急不得，云晏的父亲刚刚过世，按照规矩，他需得守孝三年……”
“三年？”
镇疆王夫的脸色瞬间变了，要是真等上三年，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女。
顾娇娇清楚看到镇疆王夫神情的变化，手上的动作越发卖力，撒娇道：
“不过三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就算到时女儿也才二十有三，年轻着呢。”
“那我先给你娶个正夫，待柳云晏孝期过了，你再纳他进后宅。”
镇疆王夫看柳云晏的眼神比先前冷淡了许多，在他眼里，能够尽快为王府绵延后代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不是女儿实在喜欢，她绝不会破例让一个罪臣之子嫁进王府。
顾娇娇松开手，走到镇疆王夫面前，“父亲，娇娇此生非云晏不娶，如果你非要逼我，那我就去出家当尼姑，让你心心念念的算盘全部落空！”
“你这个小兔崽子敢威胁我？”
镇疆王夫气得拍桌，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来这么一个混球。
“反正我话已经放在这里了，父亲你自己看着办吧。”
顾娇娇坚决道，以后的事情她无法保证，但是只要自己在这里一天，任何人都别想插进她和柳云晏中间。
顾娇娇说完后就拉着柳云晏离开了，镇疆王夫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心口疼。
在回去的路上，顾娇娇并没有放开柳云晏的手，反而顺势握得更紧了。
他们并肩往回走，湖面上相携的影子被微风吹皱。
柳云晏用余光看着二人交握的手，心里柔成一片软云。
“让你为难了。”
“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
顾娇娇神情不以为然，画上保护圈阻止其他人靠近，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可是这样的话，王夫会不高兴吧。”
柳云晏轻轻叹气，他能理解镇疆王夫的想法，如果将自己换成是他，大抵也会如此。
顾娇娇停下步子，柳云晏不明所以的看向她，还未开口询问，她忽然就抱了过来。
他的腰被人紧紧圈住，她的下巴就磕在他的肩膀上，轻风吹拂树影婆娑，在他鼻尖萦绕的满是她身上的铃木花香。
顾娇娇不轻不重的嗓音中带着轻轻的叹息，“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第三个人插进咱们中间，我会不会不高兴。”
柳云晏身体僵硬，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勇气回应她的拥抱。
两人就这样在湖边静静相拥着，片刻后，他们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抱着对方的力气不断收紧。
似乎这样分别就永远不会到来。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顾娇娇在柳云晏的脸颊上蹭了蹭，满眼不舍。
她刚才收到了推送，他的恶念又往下降了两点，现在只剩下一了。
她随时都有可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