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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煜却摇了摇头。

“我不建议你去调查详情。这不是谁留下的破绽,而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圈套。”

这种说法实在奇怪,连想象力丰富的陆遥一时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歪了歪脑袋,很是不解。

自己知道这一事实,闻人煜叹了一口气。

“我打个比方。如果一只雏鸟掉进了猎人的陷阱,猎人不会选择把它带回去作为粮食,因为它并没有长成值得被捕猎的体型。对它进行烹煮弊大于利。”

不是怜悯,也并无感情。仅仅是处理这个行为本身,并不能得到预想中的利益。

“你苦大仇深的像个谜语人。”陆遥皱了皱眉,“总让我好奇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特定的秘密。”

她倒不是怀疑闻人煜这个人。知道了谁在引导自己和闻人煜进行交流以后,她反倒放下了心。让她好奇又不敢过问的事件是未知的,以“陆遥”这个名字和身份,她本不该多次欲言又止。

“……呃,恐怕苦大仇深的不只是我。”

陆遥深深的看了说话的闻人煜一眼。

对事情全貌不甚了解的恐怕不仅仅是自己,也包括这位讲话讲不明白的谜语人。他虽然似乎对作为陌生人的自己抱有信任——可能是出于别人告知这个人值得信赖的前提,但却似乎对告知了他这些事的人真正的身份一无所知,因此毫无反应。

但由于很久以前的一次承诺和另外的警告,让自己言出必行的优先级又超越了这些,成为现在她行为的真正导向。

“但凡调查,都可能让自己成为陷阱中的雏鸟。”闻人煜的话仍然含糊,但已经点到了要领,“如果发掘过度,并且让猎人发觉幼鸟的成长,所有的友善就不复存在了。我刚才说的那个东西,也就是猎人的陷阱。”

只要真正意义上动身投入调查,就能算作是把自己暴露在了别人的视野当中。

陆遥闻言倒没有第一时间提问,只是抬头看了看咖啡馆头顶上的监控摄像头。

有摄像头,但应该没有录音设备。自己和闻人煜的对话,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交流——当然,玩游戏那段可能会稍稍显得难以理解一些。

起码这样可以得出一些结论:无论怎样,起码在闻人煜的概念当中,那些人好像无处不在一样。

“那能不能告诉我,你觉得你自己处于什么阶段?”

闻人煜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我并没有做过太可疑的事。”

他所做的一切,除了某些奇怪的对话以外,都在自己应有的人物设定以内。无论是过度谨慎,还是作为“网瘾少年”,甚至是在网络上如同人格分裂一般的状况,都可以用一般人的逻辑来进行解释。

也就是说,他甚至不是“雏鸟”。

但毫无疑问,闻人煜对自己并未言明的那个敌人的恐惧是真实存在的。而令陆遥第一时间能够联系起来的,就是这位风光无限的名人最异于常人的那一个特点——身世。

过往崎岖不堪回想、结局滑稽不可言说的母亲,和作为闻人煜他本人其后较为顺利的人生。

“我的异常,某些人的异常,也是因他们而起。这不是巧合,也不是什么天赐的禀赋,所有的‘异于常人’都是有意为之。”闻人煜咽下一口凉透了的咖啡,虽然暖不了胃但应当是有一点让人清醒的功效,“但我也劝你不要深究那个‘某人’。他姓江,他和我们不一样。”

当然不是姓江的人都有这种特殊之处,而是因为这个江,恰好是那个江。

这一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就多得多了。陆遥从不吝啬用最奇异的想象来揣测自己未来的见闻,阴谋论对她活跃的大脑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毕竟想象并不犯法,她是这么觉得的。

但她毕竟不是一个一秒钟运算几百种阴谋论可能性的机器,犯不上啥时候无聊了就去怀疑自己认得的富二代朋友有权有势的父亲——仇富倒也不是他的个人性格之一。

“我们调查过他的背景。”

“如果只是普通的调查背景,这并没有关系。”闻人煜摇了摇头,“你如果是那位有特权的家伙认定的朋友,存在工作上的联系,不因为他的身世,而只是因为对朋友的好奇进行调查,你的行为就是‘正常的’。但如果你真的知道了太多,把自己的手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自然会有人找上门来。”

也就是说,哪怕是调查的同一件事,只要角度不同也会产生差别……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难道会有人能读出他人的心智,知道他们的动机是否纯粹?这简直就是读心术了。

虽然是有些把对方神化了,但闻人煜的这些总共的说辞还是勉强有一部分在情理之中。

“所以,你在那片陷阱附近,发现了什么和于宣仪有关的东西?”陆遥最为关心的始终是这个。

跟踪于宣仪只是她的推测,但闻人煜并没有立时否认,随后也没有做出分毫解释,显然是默认了这个说法,没有蓄意隐瞒的意思。

也就是说,于宣仪和这个陷阱相关,这是吸引闻人煜与这起案件产生牵连的一个接点。

于宣仪到底在这个事件当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都说她是冤大头,可她自己又不疾不徐,清风自来,好像认定了自己不会沾上太多麻烦,也有可能因为本身就是这种浑不在意的性格;但作为怀疑对象,她又有着那样完美无缺的不在场证明。

除此以外,让别人这么坚定的相信她就是凶手,于宣仪起码在身世这方面就绝不寻常。

“猎人的主宰我们不敢妄论,但在猎人当中,自然也有一个被所有人视为标靶的家伙。他拥有着极高的声望,同时自己也是一个几乎毫无弱点的缺点。他蔑视着一切试图抓获自己的人,同时也并不介意被藐视自己,认定自己仅仅是一个忠诚的走狗的人看轻。因为他们马上就会在这个世界消失,所以不值得他过多的在意。”

陆遥眨了眨眼。

“你是指……”

“你们叫他为黎明,他也被大众认为是一个特别的‘义贼’。”闻人煜神情一凛,“但与此同时,也许他也会偶尔利用自己精心修理的名声作为震慑,再接一些‘外快工作’呢?”

所见的虚像大部分时间都与现实大相径庭。正因如此,无论是大众眼中嫉恶如仇的杀手,还是警方眼里洋洋自得的犯人,或许都不是所谓黎明本身。

但在其他因素以外,黎明尚且还能算作是一个“普通人”。

即使是曾经的普通人——也应当有着牵动自己心弦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