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野开着刚修好的车回到他租的房子。
这是一片老城区，离市区不算近，从警局回这里需要将近半个小时。
晚上十点还不到，这个老小区就安静的不得了。
这里居住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者附近出摊的商贩，要不然是腿脚不便要不就是白天上班太累，所以一过了九点就没多少人愿意出来溜达了。
祁野把车随便的停在一个角落里，他拿着房钥匙往前走，昏暗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无限拉长。
老旧的单元门被风吹的咯吱咯吱响，门的旁边隐约蹲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祁野看都不看一眼的直接走过，那个人影却突然站起来叫住他，“小野？”
祁野脚步没有一点停留，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小野，是我。”人影匆忙的站起来跟着祁野往楼上走，“我是你姨夫！”
祁野猛的顿住脚步，追在后面的谢楠差点撞在他的后背上。
走廊里老旧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祁野语气冷淡：“谢楠，你和我小姨早就离婚了，你忘了？”
谢楠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佝偻着腰，头发已经花白了，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只有身上干净的白衬衣是他现在看起来作为体面的东西。
谢楠像是听不出来祁野话里的冷漠一样，他自顾自的说：“我和你小姨是离婚了，但是我俩的感情也没断啊，现在你小姨没了，你也应该和我多走动走动……”
谢楠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祁野的脸色，看他没有厌烦之后才继续说：“毕竟我和你小姨也是真心相爱过的，要不是你和你弟弟……”
谢楠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祁野和他都心知肚明。
祁野的小姨赵春丽，是为了抚养祁野和祁禄才和谢楠离婚的。
赵春丽对谢楠的感情不是假的，祁野承认，如果没有他和祁禄，赵春丽应该能和谢楠过一辈子。
祁野想起去世的小姨，再看看这个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十分卑微的男人，捏住的拳头又松开，他问道：“你这次又有什么事？”
谢楠咳嗽两声，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表弟，今年就要上高中了，咱们县城的那些个学校你也知道，没有一个会教孩子的，我看祁禄在市里的高中念的挺好，想着能不能……”
“谢楠，谢长远不是我小姨生的，和我谈不上表亲。”祁野打断他，“这个事情免谈，我也没你想的那么有本事。”
谢楠脸色一变，“祁禄能来这里上学，为什么你表弟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祁野被气的笑了一声，“谢长远和我没血缘关系，我没这个表弟。”
说完祁野就抬脚往楼上走，“你别找我了，我没办法。”
谢楠看祁野真是不想管的样子，一下子就急了，“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你小姨的面子上……”
谢楠的话还没有说完，祁野就转过头拎住他的衣领，双目通红的质问：“谢楠，我还没说你，当时我小姨病重没钱治病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你跟我扯上感情深了。”
提到这个谢楠有些心虚，“小野你知道的，谢长远他妈管得严，我当时怎么敢给你小姨拿钱。”
“那你现在就别求我办事。”祁野松开手，警告道：“以后别再打着小姨的名义再来找我。”
祁野说完就走上楼，看都没看后面的谢楠一眼。
回到家，祁野关上门，他看着有些冷清的出租屋，轻叹一口气。
祁野常常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的人，三十二岁了，没钱没房没存款，日子过的一地鸡毛。
祁野照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伸出手扒拉两下头发，“就连脑袋上都顶着一窝鸡毛。”
良久，祁野从抽屉里拿出剪刀，对着镜子把自己的头发给剪了。
他不是故意留着头发，是以前总是赵春丽给他剪，自从赵春丽去世以后，他剪头发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只要一剪头发，他就能想起赵春丽。
就跟故意逃避似的，好像刻意忘记一些事情就能忘记赵春丽已经去世了一样。
祁野几下就把头发给剪了，然后又拿着剃刀把剩下的一茬头发全都剃掉了。
弄完头发，祁野抬头对着镜子照了照，被自己的样子给逗笑了。
脑袋光秃秃的，跟个土匪一样。
祁野顺便刮了刮刚冒出来的胡茬，转身脱了上衣就洗澡去了。
不到十分钟，祁野从浴室里走出来，一边拿起手机一边从烟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
祁野看到半个小时前备注是‘秦子旭案件女高管’给他发了一条：祁队长，我查到了一个事。
祁野叼着烟敲打键盘，发了个‘什么事’过去，发完之后他想了想，索性拨了个电话过去。
很快就被接通，手机传来君瓷的声音：“祁队长，我刚才查了查，在蓝湾城开工之前，那片地上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廉租宿舍，住的是隔壁楼盘的施工队工人。”
蓝湾城是那片地开发的楼盘名字。
祁野闻言直起腰：“隔壁楼盘，丽景花园那个小区？”
“对。”君瓷道：“在两个月前我们公司还因为丽景花园把廉租房建在我们的地皮上起了争执，大概僵持了一个月，丽景花园才把廉租房给拆了。”
祁野抽了一口烟，“行，我知道了。”
顿了顿，又道：“君总，工地那边现在有人吗？我想再过去看一眼。”
“我和你一起去。”君瓷很快就回应。
祁野皱起眉，“这都这么晚了……”
祁野的话还没说完，君瓷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祁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祁野也不多想了，拿着车钥匙和外套就匆匆下了楼。
——
君瓷开车往城郊工地的方向走，副驾驶还放了一沓图片，全都是丽景花园在他们地皮上违规建筑廉租房的照片。
馒头在系统里邀功：“怎么样瓷妹儿，还是我给力吧！”
君瓷勾勾唇，毫不吝啬的夸奖，“这次做的不错。”
君瓷知道这个事还得多亏了馒头。
全都是馒头在翻剧情时发现的细节，君瓷顺竿子往上一查才发现了这些。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丽景花园违规占用蓝湾城的地皮，这事怎么守的这么严实，就连原主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