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默默地坐在一旁不吭声,一边听着楼千古跟敖雨辛说这些,一边专心致志地烤红薯。
等红薯到火候了,她收回来捏了捏,很软,但又被烫得不住捏自己的耳朵。
随后她吹着气把红薯拔下来,掰成了两半。
里面橘红色的肉颜色艳丽饱满,闻起来也十分香甜。姜氏递了一半给敖雨辛。
敖雨辛低头看了看,听姜氏道:“你二哥平日里政务这么繁忙,现在他躺下了,重担不是得落在你身上么。吃完了就回屋去洗洗睡觉,等明早醒来,可有得忙了。”
敖雨辛伸手接了过来,剥了皮,吹了吹也不烫了,然后一大口咬了下去。
楼千古问:“好吃么?”
敖雨辛道:“香甜软糯。”
姑嫂俩便相视而笑。
楼千古道:“我这里还有。”
姜氏问:“你们吃过烤汤圆么?”
敖雨辛和楼千古一齐摇了摇头。
姜氏就让宫人送汤圆过来,她一个个扎在铁叉上,递了一串给楼千古烤,敖雨辛见状道:“也给我一串。”
姜氏穿好一串给她。
三人一人拿着一串雪白的汤圆在炉火上烤。
不一会儿就闻到了一股焦香味道,汤圆表面烤酥了,裂开了口,里面白嫩的肉就暴露了出来。
等到这样烤熟了,拔下来,外壳十分香脆,但一扳开,里面却是软软嫩嫩,馅儿都要流出来了。
三人赶紧放到嘴边去吸一吸,又咬一口,外焦里嫩,甜甜糯糯,可口极了。
三人烫得直卷舌头,却又觉得一边吃着刚出炉的食物一边看檐外飞雪,又暖和又好看。
吃完了红薯和汤圆,她们靠在台阶上消消食,姜氏便踟蹰着问敖雨辛道:“那个,我可以借用一下后厨吗?”
楼千古道:“不出意外的话,嫂嫂应该是要做宵夜给楼千吟送过去。”
姜氏拧着手,不大好意思道:“他也挺辛苦的,晚上熬夜的话容易饿。”
敖雨辛侧头看了看姜氏,见她神色里有种温和的力量,但她尽量用一种更为谦逊委婉的姿态来掩饰,却掩饰不了她眼神里明净的光亮。
敖雨辛笑了笑,道:“去吧。”
姜氏就先起身,与楼千古道:“你留在这里多陪陪小辛吧,等我送完回来再与你一道回去。”
楼千古挥挥手道:“去吧去吧,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晓得回。”
敖雨辛和楼千古便看着姜氏在宫人的引领下往后厨去了。
楼千古对着姜氏的背影,与敖雨辛叹道:“楼千吟可真是好福气哟,这样都能让他给碰上个好媳妇儿,小辛你觉得呢?”
敖雨辛道:“确实如此。”
楼千古又一声长叹:“我只希望,他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有时候他执着于他所执着的东西,却往往会忽略身边其他的美好。”
敖雨辛道:“你竟能有如此感悟。”
楼千古道:“托楼千吟的福,让我领悟出来的。人生不就是如此嘛,不然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多的错过呢。”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嫂嫂真是个极好的人,我希望他们不要错过。”
敖雨辛和楼千古肩抵着肩头靠着头,她亦看着姜氏渐渐远去的背影,道:“放心吧,楼大哥值得这样好的人,你嫂嫂也值得楼大哥这么好的人。他们在一起,可以互补,谁说这场开始不是个意外的惊喜呢。”
楼千古吃吃地笑,道:“小辛,你也要加油。”
敖雨辛应道:“嗯。我一定会的。”
后来楼千古问道:“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你一个人要是觉得孤单的话,我今晚就不走了。”
敖雨辛笑道:“我不是一个人。但天色晚了,又下雪,你这会儿回去一个人我反倒不放心,不如就在偏殿宿下吧。一会儿我差人去你哥哥嫂嫂那里说一声,他们也不用担心。”
楼千古笑嘻嘻道:“那好吧,吃饱了我也不想走了。”
敖雨辛让宫人把偏殿收拾出来,楼千古睡觉穿的寝衣是敖雨辛找来自己还没穿过的全新的衣衫,她俩个子差不多,寝衣又宽松,楼千古穿不是问题。
至于外衣,宫人明早自会给楼千古送过来。
随之楼千古就进偏殿里换换洗洗了,关门时对敖雨辛道:“小辛,你有事就叫我哦。”
敖雨辛点头应下。随后她自己也回房去洗漱了。
她先踱到床边看了看沉睡的苏长离,再去沐浴更衣。
这寝宫里平时多是她和苏长离两人,宫人很少进来侍奉。而今苏长离睡下了,就她一个,却也没觉得孤单。
因为楼千吟说过,他虽然睡着,但是他可以听见她的。
洗浴完,敖雨辛坐在妆台前护理了一下肌肤,再一盏盏掐灭了灯,最后只剩下一盏,将寝宫照得极度柔和。
她上了床,钻进苏长离的被窝里,在他身边躺下,侧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后来她努力往他怀中蹭了蹭,抱着他的腰,枕着他的臂弯睡去了。
姜氏做好了夜宵,雪还没停,她怕夜宵凉了,便撑着伞匆匆忙忙去往太医院。
走了许长一截路,她抬头望去,前面就是太医院,漆黑的夜里,亮着朦胧的灯火。
姜氏脚下走得急,眼里就看着前面那灯火了,没有注意,怎想忽然被绊了一下,这积雪的路又滑,猝不及防就摔了去。
同行的宫人来不及搀住她,她便跌在了地上,临时却将手里的食盒护得稳稳当当的。
“侯夫人你怎么样?”宫人赶紧来扶她。
姜氏不急着起,在地上坐了片刻缓了缓,才渐渐找回了知觉,低头看着怀里没歪没倒的食盒,吁了一口气,道:“还好。”
伞也摔破了,不一会儿她满头都是雪渍。
姜氏慢慢起身后,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衣上的痕迹,惭愧地对宫人道:“我没事,我就看着前面就要到了,一时得意忘形脚下打滑了,还连累你也没得伞撑了。一会儿到太医院借把伞回吧。”
这宫女是敖雨辛特意指派给姜氏的伶俐的丫头,连忙摇摇头,道:“侯夫人太客气了,是奴婢照顾不周。夫人当心脚下的路,可别只顾着往侯爷那里赶,又将自己给摔了。”
姜氏腼腆地笑笑,道:“你别说出去啊,怪丢人的。”
宫女应道:“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