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让罗静恩从浅睡中清醒过来,
她起身先帮娜恩把举过头顶的两只小胖手重新放好,又把已经飞到角落里的被子重新盖回在女儿微微鼓起的小肚子上。
做完这一切,罗静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趿拉上拖鞋来到客厅。
打开门,
刘在锡涨红的脸色和满嘴的酒气,以及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摇晃,不禁让她有些蹙额。
伸手搀扶着自己丈夫进门,一边帮忙换鞋,罗静恩一边略带埋怨地问道:“不是说今天去录节目么,怎么还喝上了?”
“今天去Sunny家做节目,然后我们就聊的很开心,特别是她家的那位,跟我聊的很投机,是个很不错的家伙。”
刘在锡摇了摇有些沉重的头,眯缝着本就不大的眼睛,似乎是在回想着今天三人畅聊时的场景。
“能得到你认可还能在一起喝酒的人,那应该是很不错了。”
两人毕竟是知根知底的关系,对这位跟自己相濡以沫多年的男人,罗静恩对他的脾性可以说十分了解。
在那谦逊平和的表象下,真正能得到他认可,可以一起肩并肩喝酒的人,大约也就那么几个。
姜虎东,
柳熙烈,
以及以金钟国和池石镇为代表的Running man全体。
“啊,对了。”
从罗静恩手中接过蜂蜜水,刘在锡空着的手从内揣兜里掏出一个精美折页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嘛。”
抽出别在封面的封签,对折的铜版纸打开后,一个规划整齐、背山望水,充满古典气息的社区规划图出现在罗静恩面前。
“九龙文麓,金星不动产置业开发,晨曦工作室设计项目。”
“嗯,这个是金星置业在九龙村村改开发的一个项目。而金星置业,就是顾澄现在供职的金星集团里主要负责房地产开发的子公司。”
“金星集团…,我记得应该它的前身应该是青社那个社团吧,你不是一向都很不喜欢跟社团的人打交道么?
而且,结婚前我说咱们一起攒钱买房的时候,你不是觉得没必要,租房住也不错么?
刘在锡,你是不是有哪儿对不起我了?”
迎着罗静恩投来的审视目光,刘在锡原本迟钝的神经努力从宕机中恢复了正常。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亲昵地搂着那不再纤细的腰肢,刘在锡枕在罗静恩的肩头,瞅着那隐隐爬上眼角的皱纹,“以前的我确实是这么想,总是感觉买房什么的没啥用。
但今天在小纯揆那里,他们两个像献宝似的把那间小庭院里的布置一样一样说给我听时,我忽然觉得一家人能有这么一个的房子其实也不错。”
“就仅仅是这样?”
“或许……”
回想起当着本人面,李纯揆向自己大声嘲笑顾澄在发现原先屋子里竟然还有十多年前一坛泡菜时,放声大哭的糗样。
回想起顾澄反唇相讥,跟自己揭露李纯揆原打算在庭院里种植一棵枇杷树,结果被李秀英、李秀满两兄弟联手嘲讽不懂农事,五谷不分时躺在地上打滚的过往。
刘在锡嘴角不由得提了上来,“现在的我,觉得有这么一个也许不大,但能容得下一家人美好记忆的房子会是个很不错的想法。”
说话间,刘在锡把嘴凑了上去。
“一股酒味,离我远点。”
罗静恩嫌弃地笑着抬手将那张看了十多年的老脸推开,自顾自地仔细审视起宣传页上的内容。
“这个房子的户型挺好,楼层朝向合适的话日照应该也充足,还能给志浩和娜恩一人安排一间房。”
“我可以申请一个书房吗?”
“规划中的也是名校!”
“我的书房呢?”
“啊,步入式换衣间这么宽,我喜欢!”
“那我的书房呢?”
“别吵!”
“好。”
刘在锡舒服地斜倚在沙发上,看着罗静恩坐在那里双眼放光地规划着这个小家庭的未来。
忽然感觉今天的月色真美,
嗯,
腰不酸,
腿不痛,
一口气爬山过河也不算什么难事,
就突出一个字,
美。
……
“看把你美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可以说完全超出预期,在锡哥实在是太贴心,太给力了。”
“不过你这么算计人家,真的好么?”
“没法子啊,没有在锡哥的背书,很多事情我都不好做啊。而且,你不会真以为在锡哥不明白今天跟着我出去这趟,是上了我的套吧。”
“那倒不会。”
李纯揆揭开搭在膝盖上的薄毯,弯腰从碳盒中捏出两颗兰花炭丢进三足真形釜。
瞬间高高燃起的火苗,让李纯揆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将铁壶架在釜上,
壶里温热的山泉水被烤热的壶壁激的重新翻滚起来。
听着壶中不时发出的闷响,
李纯揆直起身,看着坐在对面的顾澄接着说道:“再怎么说,在锡哥也是在圈子里打滚这么年的人物。能混到今天的地位和名声,除了克己守礼外,要说他没点儿眼力价和头脑那才是出鬼了。
只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他对你和郑西卡那家伙搞得事情这么看重,只跟着你出去转一圈回来,居然就乐意为你默默背书。”
“故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
“呀,欺负我没看到这段是吧。”
“简单说,就是坏人以合乎情理的方法欺骗君子而自得,殊不知君子只是懒得与他计较罢了。”
“看到你能对自己有这么清醒的认知,我很欣慰。”
“李纯揆,你看看,好好看看你未来的老公我。虽然称不上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也没有治国平天下的气魄,但怎么也算不上坏人吧?”
“其他不好说,可是我从你和二叔还有我爸的身上所表现出的特点,总结出一件事。”
“大概齐我猜着这不是句好话,为了让你能睡个安稳觉,你赶紧说吧。”
李纯揆笑眯眯站起身,绕到顾澄身后,轻轻帮他揉捏着肩膀,“我从你们三个身上明白一个道理,果然资本家的心切开都是黑的,无非是程度的问题罢了。”
“暂不敢与两位长辈并肩。”
顾澄牵着李纯揆的指尖,凑在鼻尖细细嗅着,“而且,即便是真的黑了,那里也会因为你而留下一抹Sunshine。”
李纯揆抽回手,很是恶趣味地在顾澄头顶揉了揉,“呵,油腔滑调的男人。我去睡了,你也早点。”
“好。”
目送李纯揆转身出屋,顾澄回身看向窗外夜色。
半晌,举杯。
“敬,逝去的良心。”
那时我们有梦,
关于梦想,
关于人生。
如今深夜我们饮酒,
杯子碰到一起,
都是梦破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