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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事先已经有所猜测,但真正得到证实,卢卡还是忍不住眼皮直跳。

维诺斯却又指向那些人形武器,“你再看看那些,米坦厄认为女性亚巨人能以自身的血肉孕育纯血后代,而男性亚巨人一无是处,便‘废物利用’将他们改造成了没有思想,只知道杀戮的武器。”

“一开始,这些男性巨人一看到亚巨人就会自动进入杀戮状态,他们中不少人亲手伤了甚至是杀了自己的亲人。在牺牲了数千个同胞之后,我们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关闭他们杀戮阀的方法。”

“黑帝大人,您再看看我。”维诺斯的手指指向自己,“作为一个男性亚巨人,我的运气算是比较好的,因为天赋出众,没有被制作成人形武器,而是成为了那些研究员的最佳实验体。我不想死,我想回家,想再见到父母亲人,然而我拼命活着,却依旧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我如今虽好好站在了这里,却是没了自己的身体,用消耗灵魂的方法苟延残喘活着。”

“然而,更多和我一样的人,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

他轻轻笑道:“当然,我说这些,你可能无法感同身受,毕竟你们这些上位者,遇上这种事掉几滴鳄鱼的眼泪做做秀,就会被媒体大夸特夸仁慈了。”

“你胡咧咧半天到底想说什么?”丹纳怒瞪着双眼道:“说到底罪魁祸首是米坦厄,你把人杀了难道还不够?非要把整个巨人族都拖下水才高兴是不是?米坦厄害你们是无辜,但如今那些死在你们手里的巨人士兵,他们又哪一个不是无辜?”

“今天你的目的若是达成,我们黑巨人族实力大减,巨人族失去主宰族的名头,将来在节点战争中必然会有极大的损失。”

“到时候,普通民众不无辜?白巨人族不无辜?”

“你与米坦厄,本质上有区别吗?”

丹纳的话一句比一句声音大,维诺斯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当然有区别!”维诺斯大声道:“今天我们过来,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复仇。若真是为此,又哪里用等到现在?”

“我们遵从上天的启示,来到这片罪孽的出生地。在这里,我们将迎来新生和希望,巨人族将涅盘重生。此一战后,巨人族将摆脱原有的沉疴和隐患,快速崛起!”

他说得慷慨激昂,丹纳大声反驳道:“你放屁!”

卢卡却是若有所思,“你说的这些……是魂技。”

“对,是魂技。”维诺斯的目光,像是承载着星空一样,语气虔诚道:“我的魂技天启,它能够帮我指向最正确的道路。”

“狗屁!”丹纳破口大骂,“我看你是就是个魂技的木傀儡,魂技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那到底还是不是你的魂技?”

“你才是狗屁!”玛佩尔忍不住反驳道:“维纳斯的魂技虽然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是从来没有出过错!之前我们能够关掉人形武器的杀戮阀,找到米坦厄隐藏的传染病毒,都是因为有维诺斯的天启!”

所以,维纳斯说要带他们进攻马卡提,他们就来了。

他说他们会获得新生,亚巨人会不再受到压迫,巨人族将迎来新时代——

对此,再没有比他们更坚信的人了。

卢卡的思绪有点乱,他看着眼前这些反叛者,再看身边愤怒暴跳的丹纳和其他情绪紧绷的兄长,他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

得知他觉醒成了超凡者,感应物是爱的时候,父皇高兴极了,他将他高高举起,激动道:“父皇的卢卡,你真是爸爸的骄傲,你一定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大帝,为巨人族带来无穷的福祉!”

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卢卡不由笑了。

父皇,你是对的,我会为巨人族带来福祉的,哪怕代价是我的性命。

事实上,自打知道了基因传染病的存在之后,他就一直在考虑一件事了。

但是……他不怕死,却怕结果不如自己的预想。

毕竟基因传染病啊……可从来没有被攻克的记录,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超凡者,只不过有个比较特殊的感应物和魂技,真的能够做到这件事吗?

但是此时此刻,通过维诺斯的话,他对自己有了一点信心。

最开始觉醒的时候,母亲对于他的感应物是有许多顾虑的,他认为情绪类超凡者太不可控了,不见得特别强大,但却很容易被反噬。

这样的情绪影响了他,有段时间他甚至有些自卑,后来父皇发现了,他蹲下身问他:“卢卡,你知道情绪类感应物的强大之处是什么吗?”

当时他眼神迷茫道:“我的感应物……强大吗?”

“当然。”父皇这样对他说:“其他感应物,哪怕再强大都是有限的,但唯有情绪类感应物的强大,是无限的。”

他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就像爱,你永远不知道,你心里藏着多少爱。”

卢卡将手放到自己的胸口。

我的心里藏着多少对子民的爱?

我对子民的爱,足够拯救巨人族吗?

咔擦——闪电如同利剑一般从高空劈了下来,将包围皇宫的一众亚巨人都照亮了。

纯血巨人木然的面孔,人形武器们如同玻璃珠一般没有情绪的双眼,维诺斯等亚巨人疲惫的脸庞……这一切都清晰地映照在了卢卡的眼底。

他叹息一声,道:“唯爱可生,大爱无疆。”

血红色的魂力从他体内涌出,以他为中心,快速蔓延了出去,将所有站在马卡提的反叛者都连接了起来。

时间似是过去了很久,又似是只过去了一瞬间,以维诺斯为首的一众超凡者若有所感,惊疑不定地看了过来。

此时此刻,卢卡的身影已经变得极其虚幻,对上维诺斯的目光,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淡淡道:“黑帝的传承,到我为止。从今往后,巨人族不论黑白,只有一位大帝。”

“你什么意思……?”维诺斯愣了,他似乎懂了,又似乎不懂。

卢卡转头看向几位面露惊恐的兄长,叹了口气道:“米坦厄的罪孽,望今后黑巨人皇族世世代代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