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熟睡中的张副官猛然起身,张嘴便要出声。
却恰巧迎上了林轩注视的眼神,不由得神经松弛了半分。
林轩盘坐着,脸色平静,但越是这样,就越让张副官不解。
“林爷,你这……”
“我问你个问题。”
林轩摆了摆手,定睛看向张副官,出声道:“如果佛爷让你去死,你死不死?”
“林爷说笑了,佛爷让我死,那我必死。”
“真是个铁憨憨。”,一边说着,林轩站起身走到张副官的身旁,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处。
热流涌入,张副官自噩梦惊醒时心头的疑虑,也一扫而空。
却见林轩低下头凝声道:“你的命比佛爷的命要长,真到那一天,你便拜入我的门下,我也好替佛爷继续照看你。”
“……”
张副官愣在当场,脑海中思绪更是乱成了一团浆糊,不知从何思索。
你的命比佛爷的命要长……
真到了那一天,你便跟在我门下,好替佛爷继续照看你。
三句话不断在张副官脑海中环绕不止,勾起了他尘封已久的些许记忆。
身为张家人,张副官很明白他是纯血的张家后人,而张起山的血脉不纯,势必寿命不如他长。
只是这个秘密,向来是被张家人恪守严藏,全然没有外人知道的道理!
眼下林轩没有多说,张副官也没多问,只是将这些话都暗暗记在了心里,或许有朝一日,这些话真能成真也说不定?
送葬的脚夫都起来的很早,在这种地方睡觉根本睡不踏实,后半夜篝火灭了之后,气温降低不知多少度,翻来覆去浑身冰凉,半夜难眠。
众人收拾好了东西,便启程上路。
天光大亮。
送葬的队伍前进速度很快,穿过两片茂密的竹林后,就已经到了所谓死人谷的外围。
那是一片古林,其中老树不知生长了有多少年岁月。
树林之间,有各种干枯的滕蔓垂落下来,稍一碰就会断裂成好几截,地上堆着一层厚厚的枯黄落叶。
一脚踩上去,松软异常,很难发力,走出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
一棵古树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那古树树龄不知几许,但却有着数个成年男子合抱粗细,极为壮观。
古树之前,有一座精心制作的佛龛,其中搁置着一尊不知名的神像。
“我的天,还真有这么大的树啊!”
“我滴乖乖,这树不会已经成精了吧?”
“这最起码也得几百年历史了!”
送葬的脚夫哪里见过这种奇观,顿时惊诧出声。
只见时怀蝉向着那古树的方向恭敬的跪在地上,行了叩首之礼,后面的汉人脚夫都是毕恭毕敬,依样行礼。
唯有林轩、齐铁嘴与张副官三人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各自打量着那棵古树,皆是面色凝重。
这片林子显然人迹罕至,若无特殊情况,就连白桥寨的人也不会轻易来此。
行过叩首礼后,时怀蝉转头看向林轩,解释道:“这棵古树,就是我们白桥的圣树,此树已有几百年树龄,可保尸身不腐。”
“所以,历代以来夭折的世子都会安葬于此。”
“那大土司可知道为何会这样?”,齐铁嘴故作不知,出声问道。
那时怀蝉显然只知道历代白桥寨里的记录,至于这圣树是从何而来,又为何有这种奇怪的功效,她却一概不知。
“这是上苍对我们白桥寨的祝福。”,林轩见状,摇了摇头不再理会。
他与齐铁嘴、张副官二人却是清楚,这所谓的白桥圣树可没那么简单,能保尸身不腐,绝对是极为罕见的品种。
若是以这白桥圣树的木头制作成……
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只是眼下谁都无法判断这圣树到底是什么品种,也只能将其留在后面有机会的时候再去查探。
眼下动手,势必会引起时怀蝉的不悦,反倒不美。
抬棺的汉人脚夫,小心翼翼的将那个盛放着世子的棺材放置在圣树之前,稍作休憩。
“林爷,八爷,有点不对劲……”
“那大护法既然铁了心要将大土司弄死,没理由在这停手才对?”
张副官上前一步,凑到林轩与齐铁嘴中间,压低声音说道。
林轩抬起下巴,指了指前侧佛龛处,有一条明显已经半干枯缩水的藤蔓,正从上方垂落下来,蜷缩的位置有些奇怪。
仿佛这条藤蔓本就长在这里,但越是正常,却越不对劲。
“稍等!”
林轩出声叫道,背着手绕着圣树左右转了一圈,眼神微动。
设在这白桥圣树上的机关,确实可以用精巧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