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两个人都旷课了,所以从隔间里出来后的两人并没有回教室继续听课,而是直接去了操场,准备和高一的小学弟们混一节体育课。
“你不是最讨厌小孩了吗?”盛阳双手插着兜,慢悠悠地向前走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旁的许南归。
许南归的一只手搭在被盛阳打了两次的小腹上,另一只手随意的插在裤兜内,平视着前方,听到盛阳的话,才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随意地回道:“是以前讨厌,现在不讨厌了。”
“是吗?”盛阳笑了一声,说话的语气格外的轻松,甚至带了点儿淡淡的喜悦:“既然这样的话,那周日你带着盛心出去玩一圈吧,反正那家伙挺怕你的,跟你在一起应该老实一些。”
“我不讨厌小孩了,并不代表我会带着孩子出去玩。”
想套路他替他带孩子,下辈子吧。
“就是让你看着他们玩。”盛阳见他拒绝的这么快,着实有些尴尬:“又不是让你跟他们一起玩,你拒绝这么快干什么?”
“你的妹妹,你自己管。”许南归阴恻恻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立马收回了目光:“她害怕我,可不代表她会老实的跟我呆在一起。”
“你这话说的。”盛阳听到许南归这话,忽然来了点儿气:“说的盛心不是你妹妹一样。”
“还有,怕你怎么了?”
“怕你才会老实的跟你呆在一起吧?”
“……”许南归不是很想理会盛阳,甚至觉得他吵吵闹闹的很烦。
他抬手抠了一下离盛阳近的那一端的耳朵,然后故意的对着盛阳弹了一下:“烦人精。”
“……”
一说不过他就开始骂他,这脾气真是一点儿都没改。
许南归最讨厌的就是盛阳一直套路他了。
其实他们以前特别的和谐,根本不像现在这般剑拔弩张,和谐的就像两个连体婴一样。
好事坏事大家都一起扛,一起分享,不像现在,什么事儿都互相推锅。
盛阳和许南归在八岁之前一直被放养在乡下的爷爷家。
那个时候他俩的关系还没有现在这么差,经常一起组团去树上掏鸟窝。
小盛阳和许南归仰头看着树上的鸟窝齐齐的歪了歪脖子,觉得那东西稀奇,就想弄下来玩一玩。
可是树太高了,他们又害怕,于是就石头剪刀布,决定输了的那个往上爬。
许南归在石头剪刀布这方面的运气一直不错,每次都赢,所以爬树这个任务就光荣的落在了盛阳的身上。
盛阳望着那高耸入云的树有些心慌,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许南归,伸出小小的手摇晃了许南归的衣角两下:“哥哥,你去吧。”
许南归小小的脑袋疑惑了一下,问道:“你输了,为什么要让我去?”
“爷爷说,危险的事情,哥哥要替我挡在前面。”盛阳想了想才回复许南归。
闻声,许南归沉默了一阵儿。
确实,爷爷说过,遇到危险,年纪大的往前挡着。
而他正好比盛阳年龄大。
爷爷的话不能不听。
他认真的想了想,答应了下来:“那好吧。”
盛阳点点头。
许南归仰头看着那粗壮的大叔一时有些发愁,甚至不知道到底该如何下手。
他低头对着手心吹了口气,然后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大树的躯干,猛地向上跳动。
许南归往上蹦了两下:“……”
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跳了十几分钟后。
许南归选择了放弃。
没有爬上树去的许南归心灵受到了重创。
他幽怨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盛阳,觉得自己有些丢脸,但又不像放屁,纠结了一会儿才说:“要不我们去家里搬梯子吧,这么跳我实在上不去。”
“好。”盛阳觉得许南归说的有些道理,于是点点头同意了。
两人小跑着回家,一同合作将盛爷爷院子里的梯子搬了出来,然后放到树旁。
小盛阳在下面扶着梯子,许南归则慢慢的往上爬,好不容易爬到顶了,却因为自己的胳膊太短了,而碰不到鸟窝。
他有点儿失望的看了一眼梯子下的盛阳。
盛阳似乎早就想到了他会碰不到一样,直接从地上拿起了那根早已经背好的树枝,伸手递给了许南归。
许南归接过,然后费劲儿的伸着胳膊去戳那个鸟窝,没一会儿鸟窝就落到了地上。
盛阳低头看了一眼掉到地上的鸟窝,然后又抬眸看向还在梯子上的许南归,对着他喊道:“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们俩掏了一个空的鸟窝。
许南归冷淡的“哦”了一声,然后慢慢的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折腾了这么半天,许南归都有些累了。
他坐在树底下休息了会儿,目光时不时往盛阳手里的鸟窝瞟两下。
“我也想看。”他望着鸟窝眨了眨眼睛。
盛阳“嗯”了一声,然后递给了许南归。
这个鸟窝还挺结实,从那么高飞树上摔下来都没有散架。
许南归摆弄了一会儿这个鸟窝,觉得没什么特别的,然后将鸟窝放到了自己的双腿上,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们要不把鸟窝放上去吧。”
“为什么?”盛阳还没看够,许南归就要放回去了,这让盛阳有那么一点点不开心。
“这也是那些小鸟的家。”许南归伸手戳了戳这个小鸟窝,然后才对身旁的盛阳继续说道:“我们掏了它的家,它不就成了流浪的小鸟了吗?”
“有道理。”盛阳十分认同许南归的说法。
他仰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树,忽然叹了口气:“我们太小了,可能放不回原来的位子了,只能放在较低的树干上。”
许南归“嗯”了一声,“我们刚刚是那树枝把它戳下来的,肯定放不回去了。也不知道放在其他的地方,那些小鸟找不找的家。”
“我们放在同一个方向,它们应该可以找到家。”盛阳忽然从地上站起来,弯腰拿过许南归放在腿边的鸟窝,朝着他们搭在树上的梯子走去,“这次我来爬,你帮我扶着梯子。”
许南归“嗯”了一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才慢慢地走到梯子旁帮盛阳扶梯子。
这一切看起来特别的愉快与轻松。
直到他们两人背着梯子回家,看到那紧锁的大门的时候,心中忽然一咯噔。
许南归上前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后面被隔住了,才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盛阳问道:“出来的时候是你关的门?”
盛阳点点头,“怎么了吗?”
“锁住了。”许南归抿了抿唇说,“我们回家的门被锁住了!”
“那怎么办?”盛阳抬手挠了挠头,仰头看了一眼大门旁的墙,又看了一眼被他们二人支在一旁的梯子:“爷爷晚上不回家,我们要不爬进去吧。”
“不行,墙太高了,我们爬上去以后,可能会下不去的。”许南归拒绝了盛阳这个提议,“我们可以去邻居家里借个电话,给爷爷打电话,让他回来帮我们开门。”
“可如果那样的话,爷爷不就知道我们偷跑着出去玩了吗?”盛爷爷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让他们偷偷跑出去,还说如果被他知道了,他就回来打他们两个人的屁股。
他们两人都是有尊严的小孩了。怎么能被人打屁股呢!
盛阳一只手摸着下巴,然后走到一旁,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东屋,“我们可以从这个地方爬上去。”
许南归“嗯?”了一声,绕到盛阳的身旁,同他一同仰着头看。
“我们可以一起爬上去,然后我们再合力将梯子拽上去。”盛阳觉得自己的计划非常的完美,“等上去之后,我们再把梯子放进院子里面,然后再慢慢的爬下去,那样我们不就进屋了吗?”
“会不会太危险了?”许南归还是有点儿担忧。
从小盛黎就教育许南归,不要做危险的事情,要不然他们就不会回来陪他了。
“不会的!”盛阳特别认真的拍了拍胸脯子说:“如果出了事儿,我替你担着!”
许南归还是犹豫,“可是妈妈说不让做危险的事情。”
“……”
盛阳突然被许南归的话给噎住了。
盛黎也和盛阳说过,不让他们二人做危险的事情,还说如果做了的话,就告诉他们老师,然后让他们收获双份的暑假作业。
听到这话的盛阳忽然也蔫儿了,他蹲在墙边,一只手托着腮帮子,认真思考着。
他们应该怎么样才能不会被留双份作业,还不会被爷爷打屁股。
许南归靠在墙边,也觉得有些为难。
眼看着天越来越暗了。
他俩忽然有点儿心慌。
许南归磨了磨牙,认真的想了想才说:“要不然,就试试吧。”
听到这话的盛阳眼前突然一亮,但是两秒后就又暗了下去,蹲在墙边:“我们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就只能凉拌了。”许南归将盛阳从墙边拉起来,两人一起去抬搭在另一个墙边的梯子。
他们将梯子放到离着东屋特别近的墙上。
许南归先往上爬的,他爬到墙边,忽然看到了屋子外面通往房顶的楼梯,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他拍了拍梯子,然后低头对下边的盛阳说:“我们把梯子移一下,一会儿我给你开门!”
盛阳“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就见许南归“蹭蹭蹭”的从梯子上爬了下来,然后拉着他将梯子抬到了另一边。
“这个房太高了,咱们上不去。”盛阳的眉头半拧着提醒许南归。
许南归伸手弹了他的脑袋一下:“你忘了吗?我们在乡下!乡下的房子外面都是有楼梯的!”
听到这话,盛阳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对啊!我怎么忘了!”
许南归“嘿嘿”地笑了一声,眼睛里喜悦难以掩饰:“你等我!”
说完,许南归就爬上了梯子,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盛阳的视线里面。
盛阳本来打算也那么爬上去的,但刚准备实施,就听到院子里的许南归忽然喊道:“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开门!”
“好!”盛阳应的爽朗。
他在门外等了不到一分钟,许南归就打开了大门接他进去。
两个人将梯子放回原位,然后一起去浴室洗了澡,一起去热盛爷爷临走前给他们做好的饭菜,晚上还一起玩拉火车的游戏。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咱俩真和谐。”盛阳拿起一瓶矿泉水扔到了许南归的手中。
许南归接过,拧开,喝了一口才说:“确实挺和谐的,也挺坑的。”
“坑什么?”盛阳仰头望着即将下山的太阳眯了眯眼,“没想到,我竟然跟你逃了一天的课。就在这儿回忆那糟糕的童年。”
“我可没非拉着你回忆。”许南归可一点儿都不想回忆他那糟糕的童年。
准确的说。
从他得知许伯书和盛黎死讯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童年了。
他放下手中的矿泉水,仰头望着天边泛红的云彩,愣了许久的神:“你说,如果他们没走的话,我们会不会像以前那般和谐。”
“可能会。”盛阳双手撑着看台,仰着头闭了闭眼睛:“也可能不会。”
“嗯?”
“我们都这么讨厌小孩,应该会互相推脱看二胎。”
“……”
许南归虽然不想承认他会推脱看孩子的责任,但还是觉得盛阳说的有几分的道理。
他侧眸盯着盛阳看了会儿,忽然低笑出声:“反正有二胎妹妹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才不给你带妹妹呢。”
“你这家伙!”盛阳抬腿碰了许南归的膝盖一下:“你怎么就确定你未来不会有妹妹了?”
“他们一定不会打算要二胎的。”许南归仿佛早就料定了一切的模样,语气淡淡:“他们都太忙了,连我都懒得带,还怎么会生二胎带二胎呢?”
“……”
在盛阳的印象里,许南归几乎每天都过着“寄人篱下”生活,没有跟他爸妈的生活超过一个月过。
虽然话是那么说,但这并不能代表他们不会要二胎。
“这可说不定。”盛阳侧眸看了一眼许南归,挺悠闲的问:“我看你挺喜欢宋卿卿的?那小孩给了你吃了什么药,让你心甘情愿去送她上下学?”
“没吃药。”许南归望着天空轻眨了两下眼睛,享受着柔风拂面,“就是有了被需要的感觉。”
仿佛。
他也不是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