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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退出元昭的庭院,余医官终于体会到自己口中的直哆嗦是啥滋味。

一想到自己差点被迫签了军令状,四肢一阵发软。军令状是那么好签的么?签了军令状,她以后得任凭元昭差遣,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她是医官,只对公主一人负责;她有凤令,到公主府是为了监视公主的言行。

按理,即便公主不必看她的脸色行事,自己也不必看公主的脸色行事。平时两人互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才对,岂能平白低这位异姓公主一头?

对得起这枚凤令么?对得起她千辛万苦才争取到的闲差么?

因此,这份军令状,不,还有以后的军令状都不能签,抵死不签!看那元昭能把她怎样。

余医官哆嗦着走出院门,慢吞吞沿着院墙走了许久,终于来到通往前院的那道月洞门。正待松一口气,一道身影唿地从旁闪现,差点把她吓得灵魂出窍。

“作死了你?!”见是红叶,余医官又气又恼捂住心口瞪她一眼,“躲这儿作甚?不用干活?”

“师傅慢点,我扶您走。”红叶笑嘻嘻的上前挽扶,一边答非所问,压低嗓门,“让师傅受惊了,没想到那殿下是个阴阳脸。表面好好的,一言不合就变脸,吓死我了……”

元昭提醒过她,找采苓过来只是问了余医官的工作日程和表现,让她自个儿发挥找借口。

“她问你什么了?”余医官没有推开她,睨她一眼问。

“问您平时的表现如何,是否勤快。师傅当然勤快了,没有您的从旁指导,我跟采苓哪有这般轻松?可殿下不信,说我俩口供如一只懂溜须拍马不干正事,罚我金鸡独立。

要不是您及时赶到,我还不知要站多久呢!”

“活该!”余医官咬着牙道,“亏为师常夸你机灵,人无完人,你随口编一两个缺点也不至于受罚。”

“我见采苓没事,哪知轮到我却有事,”红叶一脸郁闷,“再说,外边不似宫里,宫里贵人多,活也多,多做多错。如今活少了,犯错的机会少了,哪有缺点?

我总不能说,这儿的缺点是太闲了。”

“闭嘴!”最后一句让余医官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这是缺点吗?”

多少医官梦想着只领俸禄不干活?好不容易得来一份闲差,可不能自找麻烦。

“你真的只说了这些?”余医官又瞥了她一眼,半信半疑。

“师傅以为殿下会问什么?”红叶疑惑望来,“莫非殿下与您往日有怨?”

有怨?似乎没有吧?余医官经她这么一反问,心头的重重疑虑反而淡了些。是啊,她与元昭往日无怨无仇,对方何必追究她的过往?

利用不堪的过往控制她?

可那些过往的幕后主使是宫中贵人,且与北月氏无关。以元昭的特殊身份,恨不得离那些事越远越好。就算知道了,她敢捅出来与夏太后为敌?

这么一想,余医官渐渐淡定下来。但……她睨了身边的红叶一眼。

她记得,为夏后办成一件事得了提拔,心里的高兴无处宣说,一时没控制住喝多了。醒来时,虽是采苓在榻前服侍,她却记得醉倒前命红叶去弄醒酒汤。

正因如此,她向夏后求了这两个人放在身边。几番试探,两人似乎真的一无所知。

一时间,余医官的脸色阴晴不定。

红叶搀扶着对方隐隐僵硬的手臂,眸里掠过一丝异样……

两天后,少阳亲兵营来了一百多人。他们是陛下的亲卫,出身显贵。有的是京官之子,有的与京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总之身家清白,对陛下绝对忠心。

元昭并未出来迎接,只在晚上用一顿素宴接待了他们禁军的几位首领。

“你们是陛下的人,本君会更加严格的训练你们。达不到侍卫要求的,无论你们是谁的儿子或亲戚,一律归类为士兵。”那也是陛下的亲兵,前程不乐观而已,

“为防万一,本君特地将府里的医官医侍们带了过来,都是宫里出来的,医术精湛。但凡有水土不服,头破血流,骨折损伤等症状皆可找她们医治,用药也是最好的。

训练有点虐,但本君的亲卫都这么熬过来的,且饮食起居方面与我等不分彼此。辛苦一阵子,将来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也算不枉此生了,望大家共勉。”

她半束发,两边鬓发梳成辫子,仅用一枚祥云玉冠束在脑后。一袭锦白武服,英姿飒爽,如人中龙凤。气势尊贵不凡,言语自然令人信服不敢轻视无礼。

但,来之前,诸位禁军首领对此次的训练颇不以为然。让一群大老爷们接受一名女子的训练,像话吗?

他们缺训练吗?不,他们缺的是机缘!

当然了,人家位高权重,又深得陛下信任。既然她这么说了,大家好歹给点面子捧捧场,一边敷衍地应和着,一边以水代酒喝了一盏又一盏。

淡而无味,却之不恭,憋屈地消受了。

听说要训两年呢,哎,看不见未来的日子真特么的难受……

坐得高高在上的元昭一边喝着水,一边冷眼瞅瞅那些个禁卫首领,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眉。

静待席散,元昭唤来负责训练的亲卫们,吩咐道:

“今晚来的几位首领,你们加强训练难度狠狠修理他们一顿,注意分寸,别弄残了。他们可都是权贵子弟,死在哪儿都行,唯独不能在咱们亲兵营出事……”

狠狠修理他们一顿,受不住的要么主动滚,要么找医官去。

既然看不起她,那她就不露面了,省得敌我双方的心情都不好。等一年后筛出精锐人选到亲卫营,她再亲自出面把他们往死里虐。

接到命令,众亲卫们高高兴兴地去了。

翌日一早,少阳亲兵营的将士们终于听到一阵阵熟悉的杀猪哀嚎。都是过来人,一个个快乐地完成自己的训练项目,而后端着饭出来围观新丁们的磨难。

一天下来,惨叫连连,甚至惊动了外营的将士们也跑过来凑热闹,曲汀兰等人趁机打听那些招安鹰卫的后续。

据说前些天,一名将领逼迫一位摔伤未愈的鹰卫重新上天。还说就算摔死,那也是少阳君看得起他们这批鹰卫的缘故,是恩赐。

如敢违逆,直接打死。

就在那名鹰卫绝望之时,遇到平昌伯突然造访东郊大营。在旁边听到此事,施皇恩于那些鹰卫,狠狠责罚了一干将领。

之后,再无将领敢虐待那些鹰卫,总算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曲汀兰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枉我们殿下……”

话未说完,手臂的肉被旁边的洛雁狠狠一揪。嘶,痛得她一脸莫名的看过来,见洛雁神情严厉便赶紧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