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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行事谨慎,万一不聘呢?”侍卫问道。

“那就算了,”丰元帝神色坦然,缓声道,“姜氏出自东州,学识非寻常女子可比。阿昭能习得她阿娘一半的才华足矣惊艳京城,女子之才,不可小觑啊。”

娶聪慧的女子,是为了诞育不平凡的子嗣。当然,后天的教育必不可少。

看,她把侯府的世子教得那是谦恭有加,温良无害。在典藏室一呆就是几年,从未埋怨过。

不给朝廷添麻烦的,便是武楚的好子民。

孩子就像一张白纸,是要描红涂黑,全靠名师的精心教导。一旦学歪了,孩子越聪明闯的祸就越大,后果越严重。

“卑职明白。”男子微微垂首。

“怎么,你有异议?”丰元帝眼皮微抬,瞅了他一眼。

“卑职不敢,只是不明白,陛下为何不直接赐一位名士给侯府?”既是陛下所赐,不管那位名士人品如何,侯府是绝对不敢抗旨的。

丰元帝听罢,微微笑了下,没作声。侍立一旁的孙德成见状,心领神会道:

“糊涂!郡主本性顽劣,需父母耐心教育方能成才。倘若陛下赐名士到侯府,闹得天下皆知。万一郡主将来闯祸,那是谁之过?”

不管是谁之过,天下人都会把责任堆到陛下的头上,认为是他有意派人误人子弟,捧杀侯府。

如此吃力不讨好之事,傻子才肯干。

哦,男子恍然大悟,领命退出水榭。

“你呀,以后说话要谨慎,阿昭那是生性单纯直率,怎能说是顽劣?”等人走远了,丰元帝不悦道,“被外人听见,又要疯传朕对阿彦的孩子有甚不满。”

到那时,解释起来也费劲。

“对对对,是奴婢愚钝,一时口误!”说罢,孙德成作势打了自己的嘴巴几下。

“你这老东西,”毕竟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人了,丰元帝笑骂一句,就此揭过,“唉,阿昭跟着她父亲吃了不少苦头,朕免了她入宫请安。她倒好,还真就不来了。

就算不惦记朕这个姑父,她还有一位姑母在宫里呢!这小没良心的~。”

“哎,郡主顽皮,每天一个新花样地作死,三天两头不受点伤皮痒似的,哪记得宫里的贵人娘娘在日夜思念她?”

“那你代朕去看看月贵人,顺便带些点心给小公主,待朕有空便过去陪她们。”

“奴婢遵旨。”

片刻之后,瑞玉阁,小公主玩累了,正在午休。月贵人端坐原位,神色恬静,脸上挂着浅盈笑意安静聆听孙大内监传达圣意,以及禀报侯府的平安喜讯。

“……郡主活泼,一天天的不得安稳,陛下想着要不要召她入宫给娘娘带在身边教导?娘娘许久没见她了,陛下今日正埋怨说她就算不惦记他这个姑父,怎的连姑母也忘了?”

“孩子忘性大,不以为怪。”月贵人浅笑,“再说,我那嫂嫂唯此一女,难免娇宠些。我宫里如今添了小公主,哪有精力替嫂嫂教养孩子?劳烦内监替本宫谢陛下隆恩。

让那孩子留在侯府,将来是好是歹皆与陛下和本宫无关,岂不清净省心?”

哈哈,是这个道理,孙内监噙笑离开。等回到圣驾跟前,将月贵人的话全面传达。才闲了片刻便开始看奏折的丰元帝听罢,笑了下,

“她倒实诚。”

“可不是,”孙内监笑道,“一口一个那孩子,连名字都不喊,估计是真嫌弃。”

怨不得她,当年定远侯舍妹保妻,月贵人岂能不怨?

丰元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打开奏折,心神却不知飘到哪儿去了。孙德成瞅瞅陛下的脸色,内心思量一番,最终忍不住提醒:

“陛下,迎娶太子妃一事要不要告知定远侯?”

“朕也不知姜家到底答不答应,他们要是抗旨,朕也无可奈何,何必劳师动众?先等等吧。”丰元帝慢吞吞道。

也就是说,暂不理会,孙德成笑了笑,不再追问。

“孙德成。”

“奴婢在。”

“你可曾记得当年上丹台山的情形?”

“诶?”突然被问,孙德成微怔,努力回忆一下方说,“记得,奴婢记得那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一旦进入林中,不是头晕目眩,便是恶心呕吐。找医官瞧过,说是林子里种有散发毒瘴的草植,使人产生幻觉,寸步难行。

为了搜寻山里是否藏有秘道,禁卫军一批批地进入林间搜寻。他们在腰间系着绳子,谁晕倒了直接拖出来,费了几年工夫才确定山里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经过仔细搜查,整座丹台山除了奇花异草,没有可疑之处,于是赐还给定远侯。

然而,他一直心存疑虑,到了今天才解开这道谜题——

“郡主?!洛侍卫?!郡主?你们在哪儿?”

丹台山上,繁茂的丛林间,元昭和一众侍卫目瞪口呆地看着东堂和金水在旁边绕着一棵树转圈。搞笑的是,他俩一边转,一边喊着郡主和众侍卫的名字。

脸上的表情从淡定到惊惧,到眼下的略带哭音。

同为郡主的四大小厮,看见哥俩当众出丑,南柏和北临羞愧无比。待那着了魔似地转圈圈的哥俩转到跟前时,南柏抬手朝对方的脑壳敲一记响亮的爆粟:

“你俩转够没有啊?!”

堂堂男子居然吓得掉马尿?!把大家伙的脸给丢尽了!与此同时,北临一把将金水扯离那棵树,哭笑不得:

“你们在干嘛?好端端的转什么圈?”

是啊是啊!为什么呢?元昭也一脸好奇,和众侍卫蹲在他俩跟前看热闹。自打那天,她用脑过度晕了,睡到第二天才有精神继续。

实践过才发现,那八门图用在人身上竟如此的烧脑。

做人嘛,要劳逸结合。

为免再晕倒一次,不如下山到附近逛一逛,说不定能打到什么猎物。于是,她今天率领自己的星卫二十八骑直接跳出后院的围墙,横穿树林走捷径下山。

没想到,她带着大家一进来,林子就起瘴气了。走了约莫一柱香的工夫,她赫然发现大家迷路了!

吓人吧?

更吓人的是,自告奋勇给郡主充当前锋的东堂和金水,莫名其妙地绕着一棵树自转,约莫转了半个时辰还不知道停。

连郡主站到跟前了,他俩还是仿佛没瞧见似地继续在那儿转。

“郡主,他们可能撞邪了吧?”南柏替小伙伴解释。

只有撞邪,方能洗刷耻辱。

孰料,听到他的话,晕乎乎的东堂和金水这才清醒过来。愕然地瞧瞧郡主,瞧瞧大家,突然各自抱紧南柏和北临的大腿嚎啕大哭:

“呜!郡主,北临,终于找到你们了!”

南柏、北临:“……”

元昭和众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