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莫名听了这么一句话,并没有急着回答,先是把这话在心中过了一遍,然后才不解问道:“皇上不觉得自己做得足够好吗?”
皇上被这话问得一愣,原本淡淡的睡意干脆不见了踪影。
他躺在床上,一手捏着皇后的手指,边想边低声道:“朕虽然有些自傲,却也并不自负。自登基以来,皇叔护佑我颇多,若非是他在,我一定不能像如今这般平衡朝臣之间的较量,处理朝政也必然不会如同现在这般顺畅。”
虽然有些事情还是会遭到阻拦,可一些政务处置却又很是快捷。
只有那些他自己开口之前已经觉得有些不妥的事情,才会被朝臣们阻拦,劝说。
实际上,皇上心中也是有杆秤的,知道自己身为帝王的边界在何处,只要他不越界,那些朝臣大部分时间还是愿意由着他来的。
可他若真的肆意妄为,朝臣就会纷纷劝说,甚至有些还格外强势,能上书骂他。
这几年来,他在这个皇位上可以算得上是坐得如履薄冰。然而看着群臣对他越来越恭敬,看着自己的政策一步步实行下去,那种满足感还是无法比拟的。
他想做一代明君,他想名流千古!
皇上猛然坐了起来,皇后吓了一跳,跟着起身。外面守着的宫女听到动静,连忙跪下低声请安。
“朕有些口渴。”皇上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动作引来的一阵慌乱,他轻轻握住了皇后的手,沉声吩咐。
外面宫女放松下来,很开有人入了帷幔,昏黄的烛光映照下走近床榻,然后在外面跪下奉上了茶水。
皇后的手从床幔中出来,端起茶杯递给了皇上,低声道:“皇上润润喉咙。”
皇上一口气把水喝完,又续了一杯,这才让人都退下。
等着人退出了外面的帷幔之后,他才缓缓舒了一口气,脸上还带着些许兴奋的潮红色,只握着皇后的手,低声道:“皇叔若是卸任了摄政王,那先皇留下的四位与他相互牵制的顾命大臣,也可就此卸任。”
这样,能够牵制他的力量就更少了些。
一时间,年轻的皇上心中升起了万丈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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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雨并不知道瑾王想要卸任摄政王的事情,甚至于瑾王回去之后都没有提此事。端午节一结束,她就私下找了秦府尹说了宁安居的药材被替换的事情。
秦府尹听得头大,他可是知道宁安居的生意有多好的。而且,在宁安居买药的人可以说得上是非富即贵了。
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让那些人知道宁安居的药材被人以次充好?
想想,他都觉得头大。
林惊雨原本想要请他介绍心上人的知县的,秦府尹却是怕事情闹大,干脆把此事直接接了下来,带着手下一个刚巧生病的,且不知道真相的师爷,直接以看诊的名义登门探查。
师爷姓段,病了有一旬左右了。原本只是伤风感冒的小事,他吃了几颗药丸来压制病症。
药丸还算是管用,他人也好了些。只是不凑巧,端午的时候一场夜雨降温,他贪凉晚间开了窗户通风,又寒风湿气入体,如今还微微发热,鼻子阻塞不通,整个人都难受得紧。
他原本就是来请假的,正好被秦府尹给抓了个正着,直接带着他去了一趟宁安居。
宁安居里张大夫坐镇,除此之外还有两个药童。
林惊雨所提的女学生,君子期并不在。也对,今日是医学院上学的日子,如今又没有到放学之后,她不在也是正常。
秦府尹顿了顿,示意跟在身后的师爷上前去看病。
不管是问诊还是开药抓药都没有问题,张大夫的医术也算是高明,等药童抓药的时候,秦府尹就站在段师爷身边四处观望。
宁安居的生意不算差,可也并不算好。偶尔有人过来,探头往里面一看,见只有张大夫就匆匆离开了。
只等抓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见了三四个这般行径的小丫头。
“这是怎么回事?”秦府尹装作好奇的询问。
张大夫顺着他往门口一看,笑着道:“这是来替家中女眷求医的。只是看到白姑娘不在,君姑娘也不在,所以才没有进来。”
原来如此。
秦府尹点了下头,笑着道:“之前也听闻宁安居有位医术特别好的女医,不知道是白姑娘,还是君姑娘?”
“如今自然是白姑娘了。”张大夫笑着道:“白姑娘已经是医学院的讲师了,之前还进行了几次剖腹产的手术,母子皆是平安的。君姑娘虽然不及白姑娘,可也是医学院的学生,普通的看诊也没有大问题。”
“原来如此。”秦府尹笑着道谢,“家中女眷若是不适,下次就推荐她们来此请大夫。”
“若是如此,那最好是晚些时候才来。白姑娘无课的时候都会在医馆待着的,不过被请去看诊的概率极大。”张大夫笑着接过了药童包好的药递给了段师爷,送了这两人离开之后才若有所思得回去了。
新的药童在医馆做事不过是两个来月,人是白露选出来的,与张大夫并不相熟。
见他不说话,药童只老老实实手药柜收拾好,就蹲在廊檐下看着熬煮的药材。
张大夫忍不住又看了看门外,片刻之后才对药童道:“我出去一趟,你且看着,若是有病人就说我出诊了。若是抓药,你自给人抓药就是。”
药童老老实实应下,目送张大夫离开之后就守在了前面。
等出了这条街,秦府尹直接把段师爷的药拿了过去,只是他并不熟悉这些药材,只简单看了两眼又粗手粗脚把药包好,对段师爷道:“咱们去趟医学院吧。”
段师爷原本就病着,等上了马车之后这才问道:“大人,可是那医馆有什么不对?”
他此时脑袋昏昏沉沉,只勉强去分析秦府尹的一举一动,忍不住问道:“难不成,这家医馆的药有假?莫不是闹出什么人命了!”
说着,段师爷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