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君家三姐妹到的时候确实有些狼狈,虽然看得出来她们之前努力整理了衣衫和头发,可形容之间的狼狈却是掩饰不掉的。
加之君子期开口并不诉苦,只求收下两个妹妹,还说自己打工养活她们,林惊雨心中觉得这定然是个自尊心强的姑娘,这才没有为难她,也没有当场询问她们有什么难处,反而是寻了借口让李郎中收下了她们姐妹三人。
君子期虽然是女子,可心中有着读书人的傲骨。
林惊雨想了想,最终道:“算了,若真有麻烦,迟早也会知道的。”
听到林惊雨这般说,白露迟疑了下也应了下来。如今医学院毗邻国子监,倒是不怕有人去那里闹事。
招生完成,之后就是中秋佳节了。
林惊雨照例和瑾王一并入宫过中秋,因为虫病防治的政策算是初步顺利推行了,因此这个家宴也格外的热闹。除了他们夫妇之外,京中的宗族大多都参加了。
林惊雨还见着了之前看诊过的苏沐沁。
苏沐沁如今皮肤白里透红,再没有之前冒出的恼人的痘痘,见着林惊雨她立刻笑着上前行礼,道:“见过舅母。”
说着她抬头冲着林惊雨眨了眨眼,起身凑过去道:“许久未见,舅母的气色还是这般好。”
“你也一样。”林惊雨笑着示意她一同坐下:“如今越发漂亮了。”
苏沐沁脸颊更是红了三分,低声道:“舅母这般揶揄人!”
林惊雨闻言一愣,还未曾反应过来,一旁就有人笑着道:“瑾王妃切莫逗她,如今她谈着婚事呢,正是脸皮薄的时候。”
苏沐沁闻言果然更是羞恼了,只是在场的人她辈分最低,年纪又小,只能忍着。若不是看到林惊雨在这边,她也不会匆匆跑来。
林惊雨见她实在羞恼,干脆起身给她解围,笑着道:“我坐得有些久了,不如苏姑娘陪着我四下走动下。”
苏沐沁闻言大喜,连忙起身道:“舅母叫我沁沁就好。”
林惊雨笑着改口叫了一声“沁沁”,两人从这些不算特别熟悉的宗族女眷中走了出去,等到了外面,苏沐沁这才舒了一口气,低声道:“舅母,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的。”
林惊雨闻言低头看着苏沐沁,见她一脸惴惴不安的模样,低声道:“你且说是什么事情?”
苏沐沁犹豫了下,这才道:“祖母这些日子精神有些不好,我听她身边的嬷嬷说,她半夜还会咳嗽,也睡不好。请了御医也只说是着了风寒,可开药吃了也没用……”
她说着偷偷看向林惊雨,“舅母,你要是得空,帮我祖母诊诊脉,可好?”
平宁长公主?
林惊雨一愣,想起之前在皇后处见过平宁长公主,只是女子出门都要梳妆打扮,涂上了脂粉之后脸色也就不大看得清楚了。
“平宁长公主身体不适?”她低声问道:“若真如此,我自然是愿意帮她诊脉的。”
苏沐沁闻言一愣,继而长长舒了一口气,低声道:“这可太好了,我还怕舅母不答应呢。”
“我原本就是大夫,有病人看诊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更何况,咱们还是亲戚,更是亲近了几分。”林惊雨只觉得苏沐沁这话好笑,然而苏沐沁闻言却道:“是这样么?可是我听人说,舅母如今身份贵重了,自然不会随意给人看诊,还说——”
她说着有些迟疑,明显底下的话并不怎么好听。
林惊雨也没有听人说自己坏话的兴趣,见苏沐沁不说干脆道:“管旁人说什么作甚,我原本就是大夫,给人看病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你不用心中忐忑。”
说罢,她看了看苏沐沁,干脆道:“平宁长公主如今在何处呢,若是得空我这就给她先把把脉?”
苏沐沁闻言不胜欢喜,连忙带着林惊雨去了一处偏殿,里面休息的正是平宁长公主,一旁陪着的还有一位宗族的长辈,按照辈分,林惊雨当称呼一声婶母才对。
苏沐沁带着林惊雨入内,先是给两位长辈行礼,等着平宁长公主请人坐下,林惊雨这才笑着道:“我听沁沁说,姑母近日身体有些不爽利,若是姑母不嫌弃,我给姑母诊诊脉?”
平宁长公主没想到苏沐沁跑出去一圈竟然真的把林惊雨给请来了,愣了愣,转而笑着伸手道:“那就有劳瑾王妃了。”
一旁的成郡王妃也很是吃惊,不过还是对林惊雨客气地笑了笑。
虽然都是王妃,可林惊雨是当朝摄政王的王妃,而成郡王却是没有实权的闲散郡王而已,两个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林惊雨跟成郡王妃并不熟悉,只客气地笑了笑,等着一旁宫女送上来热水净手,这才开始给平宁长公主诊脉。
平宁长公主早年还是吃过一些苦的,年轻的时候几次生育留下了一些暗疾,如今年纪大了,加上苦夏又贪凉这才刚刚入秋就引发了旧疾。
林惊雨细细给她诊了脉,又问了她这些日子休息得如何,吃了什么东西。这些琐碎的事情,平宁长公主自己都记得不太清楚,干脆叫了贴身伺候的嬷嬷进来回话。
林惊雨认真听了,这才开始给平宁长公主开药方。
大约是说话有些多,平宁长公主在旁忍不住掩唇咳嗽起来。林惊雨见状,想了想,干脆从袖带中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一个小针囊。
“我先给姑母行针缓和一下咳嗽,可好?”
“早就听闻你针灸之术乃是一绝,如今倒是可以见识一番了。”平宁长公主并没有拒绝,笑着听林惊雨的话解开了衣衫,露出了脖颈和一部分的肩膀。
林惊雨行针素来下手稳准狠,示意平宁长公主不要说话,然后立刻下手,几针轻轻扎在了她的喉间。
这般出手的速度吓了在场的人一跳,然而平宁长公主却因为看不到喉间的银针反而没有那么紧张。林惊雨这才继续写药方,然后交代一旁的嬷嬷平宁长公主平日里应当注意的忌口。
嬷嬷在旁认真记下,偶尔还会回答一些林惊雨的问题。
林惊雨想了想,干脆又开了一个安眠香的方子给平宁长公主。平宁长公主在一旁认真听着,等到林惊雨写好了注意事项和药方,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再咳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