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俞王在洺州城外不太远的地方搞一处山匪已经足够让人怀疑的了。偏偏先皇还是未曾登基的时候,当时的皇上对俞王这个儿子也很是疼爱的。纵然最后皇位传给了先皇,可俞王的封地也是富足的洺州。
十几年前,刚开始的时候有着老皇帝在位,先皇也不好插手俞王的封地,免得被人说未来的储君容不下人。而洺州上下的官员,纵然有所怀疑只怕也不敢深入调查。
甚至,若真有人深入调查,说不定早已经没命了。
之后洺州的官员上上下下换过几任之后,早已经习惯了洺州去往灵州的路上有山匪的事情,谁还会再联想到俞王的身上呢?
所以这买卖一做就是小二十年,养肥了这一批“山匪”还有俞王,甚至帮着俞王养了近二十万的兵丁。
屋中三人都不是蠢笨的,想到这些一时间都沉默了下去。
先皇登基的时候倒是怀疑过俞王,稳住了朝中局势立刻就派韶王夫妇前往洺州调查,却没有想到不止是被发现了踪迹,甚至恰好遇到了视韶王夫妇为汪家灭门之祸根源的汪七峰。
汪七峰对韶王夫妇恨之入骨,虽然不曾亲眼看到汪家人的下场,京中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却也听闻了。他的兄长,他的亲族,皆是被凌迟处死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汪七峰从而爆发了凶性一路追杀,甚至当着瑾王的面泄愤分尸。
若不是瑾王命大,最后只怕也是一缕孤魂了。
等到韶王年幼的儿子被一路护送入京之后,先皇被对方的凶残所镇住,竟然没有再查下去。这才是真正让俞王野心勃发的根本。
若不是之后大多数年份都算是风调雨顺,俞王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而手头人也是这些年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只怕这江山真有几分易主的可能。
湖州等地大旱给了俞王一个好机会,正好先皇病逝,太子还不曾登基,国本正是不稳的时候。这原本是俞王的一次大好时机,却没想到没被俞王看在眼中的瑾王,竟然釜底抽薪,迷晕了整个俞王府,甚至还有山谷中的大军。
俞王到死都没有想到,瑾王竟然这般果决,没有给他一点活下去的机会。
许久,还是景冉打破了室内的静谧,轻叹了一声道:“事已至此,那批山匪背后没了逆王的支持,只怕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
瑾王被这话提醒,回过神来,唇角微微勾起,道:“景兄这是想要剿匪了?”
俞王当初被瑾王一夜之间拿下,除了府中抄家出来的东西之外,其他的财物肯定也是没有时间处理的。山寨里面定然还有大量的钱银。
“听闻那逃窜的一股乱兵也被你抓了回来,”景冉冲瑾王眨了眨眼,“不知道我能见一见,问几句话不?”
剿匪肯定是要剿的,不过剿匪之后能不能找到俞王藏下的钱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景冉没有那么天真,觉得那些山匪能把所有的钱财都放在寨子里,同时也不相信他们会老老实实把所得的钱都交给俞王。
财帛动人心。
这些人赚快钱上了瘾,肯定是会私下藏钱的。
这活儿山匪霸占住了洺州到灵州的山路近二十年,所得钱财……若是能如数找出,纵然上缴一半,余下的钱也够景冉在茗州大展拳脚了。
景冉自己原本就是世家出身,家底丰厚,从来没有缺钱的日子。如今惦记着钱财,为的还是洺州上下。
总不能,他在哪里当官,回头还让他再自掏腰包做政务吧?他倒是有这个底气,可当官不是这么当的。他真这么干了,纵然有政绩只怕也没多少出路了。
两人凑在一起商量剿匪的事情,林惊雨略微坐了一会儿,看了看外面天色,干脆去了厨房给瑾王做补膳。
白露一直守在外面,见她出来立刻笑着跟上,挥手示意一个瑾王的亲卫继续守着门。
林惊雨见她这般凑上来,笑着问道:“不是说去药店帮忙,怎么这会儿又跑回来了?”
瑾王在洺州养伤,所用的药材自然是另外去抓的。白露这般跑了几天,就跟常去抓药材的药铺的人混熟了,等到这边不忙了干脆去药店帮忙,顺便还能多熟悉熟悉药材。
这是好事,林惊雨自然不会拦着。也不用怕药店有什么心思,白露是瑾王妃身边的人,只这个名号打出去就不敢有人故意怠慢她。
白露凑过去,低声道:“王妃,你猜我今天见着谁了?”
她这般神秘,让林惊雨不由扬了扬眉,道:“难不成是遇到什么熟人了?”
白露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咱们认识,但是不算什么熟人。”她也不多卖关子,直接道:“我见到孙家那个小蕊了!”语气中带着说不出来的兴奋。
林惊雨一时间甚至没想起来“孙家那个小蕊”究竟是谁,这话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她才回过神来,“孙少奶奶身边那个……丫鬟?”
先是勾搭了孙少爷,接着小产还没几天又勾搭了孙老爷的那个小蕊?
林惊雨错愕不已:“她怎么来洺州了?”说话间,两人也来到了厨房,白露知道她要给瑾王做补膳,干脆一边打下手一边说起她打听到的事情。
“她去药铺抓药正好被我看到了。”说起来也是巧了。
白露在药铺帮忙,人机灵,做事理所,虽然话有时候多点,可并不烦人,说得话也都颇有意思。药铺里的人都还算喜欢她,因此她认出小蕊之后立刻叫了一个相熟的药童过去帮忙抓药,回头还问那药童小蕊都说了什么,又抓了什么药。
在药铺当药童,最重要的就是记性好,对药材熟悉。不然,不小心给抓错了药,可是会要人命的。
她给那药童塞了一个荷包,药童一五一十把小蕊抓的要给说了一遍。
“依着我看,这药怎么像是……”白露说着脸皮就红了起来。她跟在林惊雨身边几年,学得又乱又杂却比药铺的药童要知道得多些。
林惊雨没注意她的表情,斩钉截铁道:“这是催、情的药方,白露你且得学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