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半响才终于开口:“嘉实,你感觉怎么样?”
太子听到皇上的声音,转头看过来,忍不住呻、吟一声,然后就红了眼眶。
“父皇……”
“不怕啊,父皇在……”皇上紧紧握住了太子的手,“有父皇在呢,你不会出事的。”
眼看这对父子要交心,瑾王立刻示意众人都跟着退了出去,只留下徐大宝在一旁伺候。
林惊雨松了一口气,最起码不用听那些宫中秘闻了。太子骑马的过程中究竟出了什么意外,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皇上对太子慈爱,不代表他会对所有人仁慈。
退出了内殿之后,外面一群人立刻看了过来,林惊雨垂下眼帘并不说话,瑾王则直接叫人给他们上茶,上点心。
皇上心忧太子吃不下东西,所以他们几人刚刚实际上都没有吃饱。
宫中的内侍很快就端了茶水点心到他们暂歇的角落。此处距离内殿颇近,稍微有些大的动静就会惊动内殿的人。
这个位置选得极佳,内殿里若是皇上叫人,他们能立刻过去。而外殿这边,那些御医为了避免惊动内殿的皇上,也不敢大声说话,追问他们太子的情形。
一时间,林惊雨暗暗松了一口气,吃了几块点心,又喝了两杯茶,才算是满足了自己的胃。
一旁御医们心中又好奇又不安,一群人你推我搡的,半响才把跟林惊雨有一面之缘的井御医给推了出来。
井御医有些踉跄地上前两步,回头瞪了一眼,这才略微整理了下衣衫上前拱手行礼。
“瑾王殿下,林姑娘,柳御医,张御医。”他一排招呼下来,脸上带着有些无奈又客气的笑容。
林惊雨下意识和瑾王交换了个眼神,瑾王冲她笑了笑,这才请井御医坐下。
一旁宫女立刻给他端了茶水过来。
井御医客气地冲他的同僚笑了笑,又谨慎地看了一眼林惊雨和瑾王,这才低声道:“大家都颇为担心太子殿下的情况。”
“太子情况颇好,林姑娘医术高明,让人赞叹。”张御医抢先开口,为林惊雨说话。
林惊雨闻言只抬头看了他一眼,抿唇微微笑了下。
她甚至连半句谦虚的话都没有说。
井御医迟疑了下,这才道:“那太子殿下的腿……”
柳御医轻轻咳嗽了声,一旁仿佛若无其事的瑾王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井御医连忙低下头,低声解释道:“实在是大家都很担心太子殿下。”
“既然担心,那不如入内去给太子诊诊脉。”瑾王沉声道:“太子伤得蹊跷,如今皇上只顾着太子的伤势还不及调查真相,谁想要跳出来,本王不会阻拦半分。”
他说着还往后挪了半分,仿佛示意这些人只要胆子够大,尽管入内殿去好了。
这样反而让那些御医都迟疑了。
纵然有两个院判在,纵然孙院判跟林惊雨已经撕破了脸,可是如今谁也不敢冒头,当那个领头羊。
林惊雨瞥了一眼瑾王,低头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呢,太子晚上十有八、九是会发热的。
这个可能林惊雨也跟皇上提过,皇上当时心神全部被醒来的太子所吸引,只怕并没有听进去。而看样子,皇上也不会轻易让他们去休息,只怕她晚上要熬夜守着,知道太子病情稳定才行。
林惊雨一边想一边在心底叹了口气,只觉得万恶的旧时代对医生太过于残忍了。后世给地位再尊崇的人看诊,她也会有个轮休的时间啊。
有瑾王在侧镇住了诸多御医院的人,一时间殿内才算是安静了些。林惊雨根本就不看这些人,只喝茶吃点心。瑾王知道她并未吃饱,回头还让一旁的宫女又添了几样管饱的点心送来。
“过会儿你再入内给太子诊下脉,然后让宫女带你去一旁偏殿抱厦休息一下。”瑾王低声交代:“柳御医年纪大了,晚上守夜定然精神不济,不如由你和张御医先休息下,晚上由你们两个守夜。”
柳御医在一旁听到了,直接点头笑着道:“如此正好。到时候我也就在偏殿歇着,真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只要叫上一声就能赶过来。”
林惊雨得知竟然还能休息一会儿再守夜,心中竟然多了几分惊喜。只觉得瑾王看着仿佛又俊美了几分,对他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太子刚刚醒来,麻沸散的作用还没完全褪去,只觉得腿微微有些发疼,不过因为皇上的嘱咐,他也很是配合,并未要求放下他的腿或者是做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林惊雨在一旁交代了未来一天太子可能会有的症状,也让人把可能出现的情况需要做的准备都做好了,皇上见她年纪虽小,可安排起事情来井井有条,并没有半分的慌张,忍不住看了瑾王一眼。
太子情况稳定住,皇上也就有些心情想其他的事情了。
瑾王被他这般看了一眼,却没有任何异样,只笑着道:“皇上,琪王兄正带着他那三子跪在太子宫外请罪呢。”
皇上冷哼了一声,“让他跪着吧!”
瑾王见状苦笑了下,道:“皇上,既然太子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不如叫了琪王父子进来,问问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他说着声音低了几分,提醒道:“这也是为了太子好,毕竟太子跌下马并未有实证是琪王父子所为。而琪王不管怎么说,也是太子的长辈。”
皇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明显是动怒了,然而半响之后他却深吸了一口气道:“就如你所说,让人传他们进来吧。”
“太子在内殿休息,皇上不如移驾,免得惊了太子。”瑾王低声提醒,“也免得有人见了太子如今的情形,不死心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皇上听他这般为太子打算,神色微微缓和了些,沉声道:“太子有你,朕就放心了。”
这话明明是欣慰,然而瑾王却是心中一紧,连忙低头拱手道:“皇兄这话,臣弟不敢当。太子有皇兄教导和关爱,这才是幸事。臣弟只是做了身为臣子应当做之事。”
他说着略微顿了下,再抬头的时候双眼已经微微有些发红了。“当年若不是皇兄,只怕我早就化为枯骨了。皇兄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记在心中,不敢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