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雨看诊用了一刻钟,然后陪着林侍郎夫妇聊天三刻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准备告辞。
林大姑娘亲自送她出门,笑着奉上了诊金,道:“过了三五日,林大夫若是得空还请过府复诊才好。”
林惊雨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林大姑娘,林夫人的病症并不严重,只需要注意一日三餐吃个七八分饱,不要吃太多的干果干货就足够了,实在不行,吃些山楂果帮助消化也是可以的。实在是不必这般特意请大夫过府看诊的。”
复诊什么的,虽然林家也会给出诊的诊金,可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赚这个钱啊。
林大姑娘听了她这般耿直的话,愣了愣,转而就露出些许哭笑不得的神色道:“我的事情林大夫应当也听说过,这么些年来,母亲为我操心过度。我之前又不成承欢膝下,因此就想多在母亲身边尽孝。”
“林大夫,你医术好,又是女子我这才冒昧请你过来给母亲看诊的。还请你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五日后再过来复诊下,可好?”
林大姑娘说得很是诚恳,林惊雨纵然想拒绝也有些不忍,想了想就道:“好,那我就再来一次。”
得了这个承诺,林大姑娘暗暗松了口气,笑着送林惊雨上了马车,回头才去找今日有些不对头的父母。
林大姑娘性子直爽,一进门就匆匆行礼,对着凑在一起低声说话的林氏夫妇道:“爹,娘,那位林大夫有什么不妥?”
“这……这话怎么说?”林夫人闻言一愣,转而笑着道:“这是董家推荐的女医,又是你亲自邀约上门的,又会有什么不妥?”
“娘别跟我打马虎眼!”林大姑娘皱着眉头,目光又落在了林侍郎的身上,“爹,你特意从户部府衙回来,不会只是担心娘有些胃胀吧?”
林惊雨话说得很是明白了,林夫人根本就没有大碍。之前那般难受,十有八、九也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
想到这里,林大姑娘一愣,飞快把这几天的事情捋了一遍。
她原本就不是无知的闺阁女子,当年能够狠下心来不顾年岁退婚,并且耍了想退婚还想要好名声的未婚夫,自然是心中颇有几分城府的。
如今既然怀疑起了爹娘,林大姑娘自然反应迅速。
“娘是从知道我要去董家赴约才开始‘不适的’,还说听闻董家有位年纪颇小却医术高明的医女……”林大姑娘深吸了一口气,“爹、娘,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那位林大夫究竟有什么……”
她说到这里又是一顿,“她姓林,还是湖州人?”
说着,林大姑娘忍不住上前一步。
“难道,难不成……她……那林大夫……”她有几分慌乱,忍不住抓住了林夫人的手,“她是……她是不是……”
林夫人叹了一口气,反手握住了女儿的手拉着她坐下,道:“事情还未明了,所以我和你爹爹才瞒着你的。”
林大姑娘坐下后半响说不出来话来,再抬头看林侍郎,却见林侍郎也是一脸的犹疑。
“这……爹娘难不成是怀疑,有人特意安排了这位林姑娘,她的身世都是假的?”林大姑娘反应迅速,很快就猜测到了症结,“可是,当年二叔的事情,京中又有多少人知道?”
林侍郎沉吟片刻,才道:“总归,事事小心才是。”
比如他们都以为谁都不知道的当年林家二郎的事情,实际上就有人知道,那人自然是布下整个局面的瑾王殿下。
林家的事情,林惊雨自然是不知道的。
只是林大姑娘这般关心母亲,乃至于不过是胃胀的小病症都要让她复诊的事情,林惊雨几日后给瑾王复诊的时候就忍不住提了一嘴。
也许真的是调养得当,瑾王的脸色好了不少,原本消瘦的脸颊似乎也贴了些肉一般,有些丰腴了。
他平日里冷漠的双眼中含着些许的笑意,听着林惊雨感叹林大姑娘的谨慎小心,最终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林惊雨闻言抬头瞥了一眼,“我说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吗?”
瑾王连忙摇头,道:“只是觉得林家那位大姑娘果然有心了。”他说垂下眼帘,掩饰了眼底的笑意,淡淡道:“也许林家人格外小心谨慎吧?”
林惊雨总觉得瑾王话中有话,然而仔细想了想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只当瑾王今日心情格外好。
一旬过去,林惊雨重新给瑾王诊脉,问了下这一旬来他的日常,又调整了调养的药方,道:“再调养十日,十日过后再替换成排毒的方子。”
瑾王身体情况颇为复杂,除却体内各种相互牵制的毒素之外,还有旧伤,总归处理起来不太方便。
林惊雨定的方案是先调养排毒三个月,看具体情况再安排后续治疗。
瑾王虽然一直配合,可也没有多在意。这些多年过来,宫中御医都拿他这身体没有办法,料定他活不过二十五岁,林惊雨医术再高明难道真能必过宫中那些御医?
然而,仔细想想自从林惊雨接手开始帮他调养身体之后,他似乎就真的再没有病过。
瑾王身体情况复杂,平日里看似身手不错,然而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容易生病。轻则咳嗽不止,重则高烧不退。
这二十来天,他竟然一直没有个小病小痛,也难得吃胖了。
这样的斐然的效果,固然跟瑾王这些日子不曾出京,平日里也被薛如颖和薛九林兄妹两人拦着尽量早睡早去,戒酒戒茶配合调养有关。可若没有林惊雨的方子,也不见得有这般效果。
林惊雨不知道,早一日,柳御医还被请来给瑾王诊脉。柳御医都惊讶于这二十天里,瑾王脉象的变化。
因此,原本只是想要给林惊雨一些底气,让东峻侯府知道这位借住在董家的林大夫并非毫无后台的瑾王,也越来越重视林惊雨给他的调养了。
要是能多活几年,又或者活得松快些,他又何尝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