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烛火明明灭灭,偲万贯就坐在那里,岁月让他的容颜苍老几分却也添了男人这个年纪该有的儒雅。
“老爷,妾身伺候您歇息吧...”婉姨娘轻巧的站在偲万贯身侧,她瞧着自己爱慕了大半辈子的男人。
婉姨娘上前来准备为偲万贯褪去外衣,可偲万贯却推开婉姨娘的手。婉姨娘被推开面色有些尴尬,可更多的却是习惯。
“我今夜前来只是为了询问一件事情!”偲万贯一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眸此时如同出鞘的利剑般,他的目光直视着婉姨娘的眼睛,缓慢的询问“茶茶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婉姨娘在这样的目光下心神颤动,可她却不闪不躲“老爷为何怀疑于妾身?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我对大小姐可谓恭敬有加,我怎么会对大小姐做这样的事情呢?更何况,若真的是我做的,老爷您会查不出吗?”
偲万贯没有丝毫的动容,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只要告诉我,是你做的吗?”
偲万贯的确没有查出任何线索来,他虽然只是一介商人但在这广陵城他自诩还是很有能力,如今女儿被欺负自己却查不出任何事情来,偲万贯思索良久却将怀疑的目光放在婉姨娘这里。若是他有证据,此时婉姨娘就不会好生生的坐在这里。
“不是!不是我做的!”婉姨娘的瞳孔清明,她举起手来“若是老爷再不信我可以发誓,若是这件事情乃是妾身所为,妾身甘愿今生无儿无女!”
偲万贯原本还怀疑的目光放下,今日婉姨娘哪怕否认其实偲万贯也还是怀疑的,可婉姨娘拿子女来发誓,这就容不得偲万贯不信。毕竟婉姨娘有多爱自己的女儿偲万贯很清楚,既然婉姨娘能拿子女来发誓,就说明婉姨娘的确心中没鬼。
线索到了这里再次断裂,偲万贯心里有些烦躁,他缓缓点头“不是你做的,最好!婉姨娘你该知道,茶茶对于我意味着什么!”
听着这警告的话语,婉姨娘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点点头。心里却明白老爷这是信了自己,婉姨娘心里很是嫉妒,都是女儿老爷却如此区别对待,她不甘心啊。
“夜深了,早些歇着吧!”偲万贯起身就要出房间,婉姨娘连忙跟上“老爷,不在这里歇息吗?”
偲万贯摆摆手,就踏出园子,而园子里的仆人们此时一个两个低着头不敢多言,婉姨娘就站在园子门口脸色苍白,这个人,她终究是留不住的。
偲茶早起的时候就收到消息,听着仆人禀告的消息偲茶拨弄了下指甲,朝着糖豆看了眼。好在这些日子糖豆已经颇为了解偲茶的心思,此时糖豆连忙拿出一荷包递给那仆人。
“为小姐办事,定不会亏待于你!”糖豆将装了碎银子的荷包递给仆人。偲茶瞧了眼开始敲打仆人的糖豆,眼眸里荡着笑意。
仆人双手接过荷包,连连道谢退下,而偲茶却不禁感慨,爹爹从未苛责自己的月例,甚至可以说自己手中的银子可谓十分丰厚,也因为于此她可以用些银两收买仆人,让自己不至于在这后院耳聋目瞎。
“小姐,老爷怎么会突然去婉姨娘的院子呢?老爷他,他不会宠爱婉姨娘吧!”糖豆有些担忧。她这些日子跟在小姐身边已经知道婉姨娘母女都不是个好的,为此颇为气愤。
偲茶倒是丝毫不着急“你没有听那仆人说嘛,父亲只是坐了会就走了,而且依我看父亲去那里怕是为了旁的事情!”
糖豆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她的脑子是比不上小姐,有些事情糖豆怕自己问多了小姐解释起来麻烦,反正她只要听从小姐的吩咐就好。
“去,将前些日子父亲差人送来的上好蜀锦拿来,这样好的东西我也该送几匹给二妹才是!”偲茶起身吩咐道。
糖豆虽然觉得小姐不该对二小姐这样好,可小姐做事向来有章程,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依旧去库房挑了几匹颜色素淡的颜色。
偲茶带着糖豆往偲初的园子走去的时候,她瞧着糖豆手中的布匹,对糖豆那点小心思很是明白,不过这点小事偲茶并不上心,反正她也不是真的很想给偲初送蜀锦。
“大小姐?”院子里伺候的丫鬟瞧见偲茶一脸吃惊,也不怪丫鬟们如此,曾经偲茶和偲初关系不错,经常走动乃是常事。可近些日子大小姐和二小姐不仅仅不往来甚至颇为不和,底下的丫鬟虽然不敢嚼舌根但心里也清楚。
“大小姐来看望二小姐,还不让开!”糖豆呵斥道。
丫鬟们哪里敢阻拦,偲茶带着糖豆堂而皇之的踏入院子中,此时偲初的闺房房门紧闭,糖豆上前一把推开房门。
偲初本还未起身,这些日子娘亲不让她出门,她也不用日日早起去祖母身边伺候,故而偲初就懒散了些日日睡个日上三竿。
“春儿,怎么了?”偲初从被窝里起身,颇有些不悦。
春儿原本正在小厨房给偲初端早膳,当瞧见糖豆推门的时候就准备阻拦,可惜已经迟了。此时春儿连忙跑到房间内,凑近偲初耳边“小姐,大小姐来了!”
偲初目光犹疑的往房间门口瞧去,果然瞧见站在那里的偲茶,偲初顿时整个人都清醒过来,连忙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她自知长姐一向比自己美貌,故而每次在长姐面前都精心打扮以免自己狼狈。
“二妹怎的这个时辰还未起身?我可记得曾经二妹在祖母面前可是说自己最为勤快!”偲茶踏入这闺房内,直接就坐在偲初不远的地方,盯着偲初更衣。
偲茶虽然只是一眼扫过,却也发现偲初的闺房和自己的相差甚远,就是这院落也比不上自己三分,不过瞧着这闺房中很多摆设十分眼熟,可不都是曾经偲茶被偲初给忽悠来的东西。
偲初被偲茶瞧的有些不自在,她本就心里有鬼更是觉得不舒服,匆匆换上衣服来不及梳妆就笑着问道“长姐今日来这样早是有什么事情吗?”
“早?”偲茶看着外面的阳光,惹得偲初低头。
“爹爹前几日送来些蜀锦,你也知道我那里蜀锦还有很多,做衣服都用不完,不过你这里怕是没有,故而送几匹给你!”偲茶说着,糖豆就将那几匹蜀锦给放在房中的桌上。
蜀锦精致纹路优美,偲初瞧着觉得刺痛了眼,她自然知道蜀锦,更知道多少女子因为有着蜀锦做的衣服而沾沾自喜,可到了长姐这里却嫌多。
偲初想要像往常一样说些好听的话语,可此时却觉得嗓子放佛被什么堵住了般。
“二妹...”偲茶的手轻轻的摸着光滑的蜀锦,话语平淡如同谈心般“二妹此时心里定是很不开心吧,从小到大你都嫉妒我所拥有的!”
“长姐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嫉妒长姐呢!”偲初尴尬的笑着。
“你心里是何想法我很清楚,很多东西若是你直接言明你喜欢我未必不会给你,可是你却在背后耍些阴毒的手段,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偲茶有些惊慌,连忙否决“长姐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云香是被何人收买,那歹人是受何人指使,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偲茶突然压低声音,一双桃花眸里不再是春色而是满满的凌厉。
偲初吓的整个人一抖,她想要否认可在这样的目光中她却说不出任何话来,长姐真的知道了。
“你我乃是偲家血脉,你要知道不是我不能处置你,只是我不希望父亲和祖母伤心,二妹,你做那么多都是因为顾尘吧!你可知道,我对顾尘并无任何意思!”偲茶难得语重心长的对偲初说这些。若是可以,偲茶希望她和偲初不至于友好相处但也该不互相残害。
“没有意思?长姐真的以为我是傻子吗?长姐缠着顾大哥乃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若是顾大哥喜欢长姐你也就罢了,可顾大哥明明喜欢的是我!”偲初突然激动起来。
偲茶瞧着偲初的模样,不由暗暗摇头,她并不觉得顾尘是一起好归宿,可惜此时的偲初却瞧不清楚。
偲茶起身,在踏出房门前突然回眸“二妹,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就此了之!”她哪怕不会真的要了偲初如何,可任由偲初这次这样算计伤害自己也太过窝囊,希望今后的偲初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