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笑着,眼眶却有点红:“阿遇,你的病是因为我,所以你不要怕,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
“可是甜甜,你不明白,那样的我配不上你。”他语气喑哑。
怎么会配不上呢?
秦时遇和辛甜绝配。
“配得上,只有你配得上我。”辛甜笑着道:“阿遇和我最配了。”
阿遇的病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她的身体那么不争气,阿遇当年也不至于性情偏执成那个样子。
说到底,都怪她,都是她的错。
这天夜里,辛甜从睡梦中惊醒,感觉到背后的冷汗。
她又做噩梦了,噩梦是她十岁那年,心脏越发孱弱无力,秦时遇为了给她攒手术费,去进行了赌命赛车。
这些年,他们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她每次生病,秦时遇都会去做赌命赛车为她积攒医药钱。
现实不是童话故事,那一场场赌命拼搏下来,秦时遇能分到的钱,其实很少很少。
他在上赛道的前一天,刚刚进行了拳击比赛。
后者在台上直接断了气,而他的手臂也受了重伤。
她在当天晚上,看着他脸上的伤口,把自己从寺庙求来了一串佛珠送给了自己。
她告诉眉眼温柔的少年,这原本是他的圣诞礼物的。可是她想早点给他,他身上有好多的伤,她怕他出事。
买佛珠的钱,用的是她背着他一个多月的不吃早饭省下来的零花钱。
说话的时候她正坐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插着呼吸机的管子,一边哭一边问他:“时遇哥哥,你可不可以不去参加明天的赛车比赛啊?”
她哭得那么伤心,他心疼的不得了。
他说:“相思放心,哥哥不会有事的,哥哥带着你送的佛珠,保平安的。”
她还是惴惴不安,问他:“哥哥,你会平平安安回来的,对吗?”
“当然,”秦时遇摸着她的头发,指腹擦掉她眼底的眼泪,哑声道:“明年春天,我带相思去看樱花。”
小姑娘喜欢动漫,喜欢里面樱花满地的街道。
她这才有了一些喜悦颜色,眸间熠熠发光,憧憬雀跃地说:“到时候,我就11岁了。”
他失笑,问她:“十一岁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她眸色清澈干净,不加深思地说:“还有七年,我就要长大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嫁给时遇哥哥了。”
秦时遇诧异愕然的问她:“为什么要嫁给我?”
“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辈子不分开呀。”她笑意单纯,语气理所当然:“以后时遇哥哥老得走不动了,相思就是时遇哥哥的拐杖,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他在短暂的沉默后,用温柔的不像话的声音说:“相思还小,以后会遇见喜欢的人的,我不好,不要喜欢我。”
而她说:“才不是,时遇哥哥世界第一好。”
后来秦时遇戴着她送给他的佛珠去参加了比赛,他说:“等哥哥赢了,我们一起去庙里还愿。”
他也真的赢了,只不过赢得很惨烈。他率先抵达了终点,带着对手的车一道,跌下了万丈深渊。
刹车被人提前做过手脚,他这些年实在太受辉哥的赏识,明里暗里想要他死的人,当真是多如过江之鲫。
辛甜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刻,还在哭着挣扎,想要去见他。
可是医生说:“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去,怎么可能还有命,搜救队只从下面找到两具烧焦的尸体,小妹妹,你要冷静,你现在的身体,看不了这么残忍的画面。”
辛甜确实看不了,她在极度的惊痛中,忘记了一切。
她忘记了她的时遇。
忘记有一个人,为了让她活下去,连命都不要。
可是还好,她都记起来了。
辛甜从回忆中抽身,看向一旁秦时遇的睡颜。
他低垂着眼睫,面容在沉睡中,温雅细腻,干净漂亮的不像话。
辛甜忍不住,亲亲他的眉眼。
大约是因为方才在梦中的惊悸,她有些口渴,于是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往楼下走去。
秦时遇浅眠,在辛甜离开后不久就醒了。
他的目光落在身旁空荡荡的床榻上时,眉眼见先是错愕慌张,之后便一点点黯沉下去。
辛甜在往回走时,看见站在楼梯上的秦时遇。
他眉眼压得很低,几乎看不清神色。
辛甜只能看见他扶着楼梯扶手的手,骨节有些发白。
“阿遇...”辛甜轻声喊他的名字:“你怎么站在那里不说话?”
秦时遇这才缓步走向她,只是脸上的情绪,像是温水一般,一点点起伏都没有。
辛甜的心瞬间揪紧。
她察觉他的不对劲,想要下楼:“阿遇,我让家庭医生过来...”
她的话语消融在他陡然欺近的双唇中。
他的唇色很漂亮,唇形也是,只是在这一刻,带着点说不出的狠戾。
辛甜被迫仰起头,感觉到他用力亲吻着她的下唇。
有点疼,好像有轻微的噬咬感。
而他哑声道:“相思,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你是我一个人的。不要乱跑,不要离开我...”
辛甜知道,在自己不曾有过涉足的那九年,她的阿遇背负着自己和她两个人的记忆或者,一定是活得小心翼翼,步步维艰。
那样沉重的记忆,她自私的忘记了。
可是背着记忆前行的人是他。
秦时遇甚至不用说,辛甜也能猜到,那几年,秦岚章也许用自己在控制着秦时遇吧,以至于如今反噬,他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失去理智。
辛甜真的一点也不怪他。
她只怪自己。
“阿遇,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不会的。”她忍着唇上痛楚感,还去亲吻他:“阿遇,你别害怕,我不会离开你了。”
秦时遇眼眶猩红,眼尾透着说不出的浓烈颜色。
他抬眸看向辛甜,眉眼之间清冷危险,他哑声说:“相思,我真想把你关起来,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辛甜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其实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吧?
只是爱意之下,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