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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哪里能说不管便真不管呀。
小丫鬟慢慢垂下了眉眼,本就发了红的耳尖这下更是直接红了个透底。
她颤着眼睫,开口时声线带了点说不出的局促之意:“殿下,奴婢自小便是您的婢女,当然不可能真丢下您不管呀。”
“再说……当日奴婢出了屋子后并没有离开,所以、”阿洛支支吾吾,“所以您和七殿下、慕小姐他们的对话,都被奴婢不小心给听到了。”
她那夜着实是受了不小的惊吓,直到被自家殿下温声安抚着劝出了门,都不曾彻底恢复。
于是她出屋后便没能及时离去,反而下意识地背手倚上了墙壁,待她这会再从那恍惚中回过神来,屋中议事之人,已然说到了最为关键的地方。
——燕关自古便是边关要塞,关内外经年积攒下的冤魂厉鬼不知凡几。
——杀气与煞气并重之处最易设下困杀之阵,他若不想放你轻轻松松回到灵宫,便极有可能会在此处做下些手脚。
——这符只能用上一次,一次过后便会化为废纸,且它仅能抵挡妖邪作祟,挡不住刀枪剑戟。
阿洛回忆着当日在屋外听到的种种言辞,只觉现在回想起来仍旧是心有余悸。
那夜她见事态有异便不曾出声,只默默守在门口听完了全程,并在心中暗暗做下决定——她要保护好自家殿下,不计一切代价。
包括她自己的命。
小丫鬟抿了抿嘴,面上的热气悄然间便退下了三分:“殿下,奴婢听不懂慕小姐说的那什么符箓与法剑,但奴婢听懂了一点。”
“那就是,有人想要对您不利,且他们极有可能会在燕关内外设下埋伏。”
“加上那天上车时,您又特意将奴婢赶去了别的车子上。”阿洛低了头,手指不自觉的抠了抠被面,“还给奴婢塞了套软甲。”
“是以,奴婢猜燕关外十有八||九是当真被人设了伏,便格外注意了些。”
“不过,奴婢记得,在上得草场后,奴婢仿佛是无端头晕了一阵。”小丫鬟说着蜷了蜷指尖。
“等着奴婢再恢复过来,您所乘坐那辆马车,便已被人击得四分五裂,而您却仍呆愣愣地坐在那里。”
“奴婢当时急了个够呛,赶忙下车往您那里跑,再然后发生的事……”阿洛咬唇,“您就知道了。”
她那时瞅见叶知风似脱力又似犯傻一般坐在那,险些被当场吓飞了魂去,好在她那会本能反应的速度快于了脑子,否则那一剑搞不好真要落在殿下身上。
殿下那样金贵的身子,哪能受得了这么重的一剑。
小侍女不着痕迹地悄悄吐出口气来,叶知风听罢却陡然收拢了藏在袖中的五指。
那夜她的注意力浑在慕惜辞手中那几道符箓之上,一时竟未曾觉察到阿洛的气息。
所幸他们准备得足够完全,否则……
啧。
清冷少女静默的扯了唇角,眸底倏然闪过一线暗光,这么一想,她果然不能轻饶了那几滩烂泥……有些事她还是得尽快下手了才好。
*
自陇城到寒泽皇都,约莫还有三日的路程,一行人在阿洛醒后又略微歇上了一日多点,便马不停蹄地重新赶起了路。
皇都内的百姓们早早得了自家圣女近日将要归国的消息,一早就齐齐候在了都城内外的官道两侧。
马车缓缓驶过时,有小童递上得之不易的新鲜蔬果,更有妇人满怀羞怯地送来家中新制的精致小点。
一声声有关圣女的赞颂,在长街上结成道道翻涌的浪潮,从未得过百姓们如此礼待的寒泽臣子,竟忽觉出了几分受宠若惊。
“殿下,等下出了这条长街、入得皇城地界,湛某就不便继续护送您了。”马上的少年黑衣执剑,轻叩车窗时的动作甚为端方有礼,“余下的路,便得您自己多加小心了。”
“您挑出来的那两名死士,湛某已命人暗地里将之送去了陆公子处,届时如有需要,您只管直接与他联系便好。”
“好,有劳湛公子挂心。”叶知风微一颔首,脱口的声线是惯来的干净清冽,“知风记得了。”
“这一路走来,多谢公子悉心护送了。”
“殿下不必客气。”湛明轩含笑弯眼,“明轩也是奉命行事。”
“圣女殿下,此一行恐多歧路,愿殿下一切顺利,早日得偿所愿。”
“承公子吉言。”端坐马车之内的叶知风勾唇笑笑。
她自是明白此番回到寒泽后,她的处境只怕是比先前还要凶险,但她已然提前做好了千般准备,她浑然不惧。
她从前傻了太久,而这一次,她不愿再痴傻下去。
少女伸手拂开了窗上软帘,扑面而来的寒风,照例夹杂着那股北疆独有的风雪味道,她呼出口浊气,抬眼望向前方寸寸临近的浅黛宫墙,眸光愈渐坚定沉稳——
寒泽的皇宫,向来不同于乾平皇城的大气端庄,更异于江南园林的精致秀美。
山石砌成的院墙几近不修边幅,墙边立着的石雕灯柱也是如出一辙质朴粗犷,她足下踩着的并非青砖卵石,被人嵌入地中的石板上还残留着斧凿的裂痕。
北疆的庭院惯如北疆的风光一般野而不羁,这股不屈服的野性,又悄然潜伏于北疆每一个子民的骨血之内。
——也包括她。
叶知风漫不经心地理了理因久坐而被压皱了的裙摆,眼眸纵深之处无端泛起两分兴奋之意。
打决定要搅乱寒泽前朝这一滩浑水起,她便一直绷不住的跃跃欲试,如今总算叫她等到了时候。
现在,她还不知道,她那好皇兄究竟给她准备了怎样的接风宴呢。
少女敛眸轻嗤一口,转而端起那灵宫圣女该有的派头,领着一干方从乾平归来的朝臣,缓步踏入那重重宫闱。
寒泽新君率着满朝文武,装模作样地静候在了皇宫之外。
叶天霖遥遥瞥见自家皇妹那一袭素色绣霜的曳地长裙,忙不迭堆出满面的笑影。
“皇妹,你总算是回来了。”青年国君笑盈盈弯了眉眼,快步上前迎了这初归的霜雪,“朕前儿听人提起,说你在陇城外头遇上了伏击,这可叫朕担忧了好一阵子——”
“怎么样,皇妹,你没受什么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