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慵懒邪佞,一道温凉浅淡。
染白轻佻的吹了一口口哨,感觉有些好笑,目光环视了一周,正儿八经的俯身问他:“打个商量,你一个县令这么有钱啊?”
孙保同浑身上下抖得跟一个筛子似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害怕些什么。
“没、没钱……”实际上这些钱都是通过不正常的渠道获取来的,孙保同怎么可能承认,他脸上堆了笑,很是忌惮,“你们是要要钱吗?我给你们!你们想要多少?”
花钱消灾这个道理孙保同还是懂得,毕竟他没少做过这种类似的事情,很是得心应手。
同一时间又在心底咬牙切齿的把孙介荣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天天就知道浪迹街头四处招惹人,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当然了,
在这么骂的同时,
孙保同似乎忘记了自己也完全不知道收敛的呢。
“你的钱是要交的。”连翊轻轻笑了一声,眉眼清隽如画,在夜色中长身玉立的模样,很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世家贵公子,浑身携着清雅禁欲的气息,而黑暗隐没了他的神情,又显得有点未知的危险,“你的官也应交出去了。”
他眯着眸子,若有所思。
毕竟当场看到一个,怎么也得解决了。
而这个时候,
府外忽然传进来了一阵脚步声,看样子人来的不少,匆匆跨进了府邸。
捕快首领也是接受到了县令府里的人过来传的话,说是有人擅自闯了进来试图刺杀。
所以捕快首领这才来了。
他进了府内环视了一周,看到这等情景,有些疑惑。
是谁这么直接光明正大的进来了?
他一边想一边往里面走。
隐约能看得到夜色中的身影了。
捕快首领身后跟着的一众捕快,都穿着一身官服,拿着佩剑。
“是何人——”到了,捕快首领也终于看清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二话不说直接拔出了佩剑,冷眼厉声,但是!
他的话还没说话,眼底就笔直的撞入了一抹雪色衣角,和……天子容颜。
那一瞬间,
捕快首领尚且还未说出的话系数卡在了嗓子眼里,双眸重重的摇晃了一下,隐约浮现了一抹不可置信的碎光。
“陛……”他有些无措甚至惶恐的张了张口,下一秒就懊悔的收回了佩剑,刚刚想要跪在地上,才吐出一个字眼,就看到面前那气质矜贵而压迫的年轻帝王露出了一个极轻极淡的,不蕴含任何情绪的温凉笑意。
那一把水墨精致的折扇轻轻抵在了唇角旁,遮住了一抹危险的弧度。
那意思,
是不让他继续说话,表明身份?
捕快首领心中惊疑,僵硬着身子不知所措,硬着头皮站在那里,看到连翊果然收回了目光,才在心底长长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他没猜错了。
但是——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堂堂天子竟然深夜出现在县令府邸中,看这样子,还被当成了刺客?
捕快首领瞬间感觉一阵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在这其中。
也就只有捕快首领知道连翊的真实身份,其他人并不知情,所以看到首领停下了手上所有的动作,甚至连神情都有些细微的变化,纷纷有些莫名其妙。
捕快首领为什么会认识连翊,还是因为他曾经当过御林军的缘故,有幸见过天颜,而后来被调到了这县州当作捕快首领。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能在这里再一次见到天子!
首领恍恍惚惚。
而孙保同看到捕快都来了,心底放心了些,脸色不太对劲的指着染白他们,“快把他们给我抓起来!他们敢胆闯入县令府,还要行刺我!”
孙保同在心底已经全盘否认了雪衣公子会是当今天子的事实。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更何况堂堂帝王怎么会来他这里,还和一个少女一起?
当今年轻帝王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清雅禁欲。
登基到现在,后宫空无一人,更是从未选秀联姻。
种种事情让孙保同微微放心了些,就连底气也大了很多,张口就命令捕快。
然而——
没有人动作。
其他捕快都是看着首领的,首领不动,他们也不动。
至于首领……
呵呵。
你敢逮捕当今天子吗?
是活得太轻松了所以找个死法?
以至于现场没有一个人动作。
孙保同心底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他又喊了一句:“你们愣着做什么,动手啊!”
捕快首领面无表情,“县令大人,您还是保重吧。”
院落的气氛有些寂然。
“你困吗?”在这样的气氛中,连翊忽然侧眸对染白说了一句,笑得温凉:“这里没动过的客房很多,你先找个地方休息吧,这里我来解决就好。”
染白瞥了他一眼,唇角勾着似是而非的笑意,又平平淡淡的掠过院落中的人,最近有意无意的扫过房顶,最后应声:“嗯。”
“加油。”染白拍了拍他的肩,留下了一句话。
连翊听着这两个字,感觉有些好笑。
加油?
这是在鼓励他还是做什么?
而房顶上,
黄莺也没想到今天晚上这样能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就连捕快首领都来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一幕。
“哎,你说接下来还能怎么办呀?”
赵河升板着一张脸:“不知道。”
“行了,带我下去吧。”黄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应该下去了,下意识的往下看了看,视线微微僵硬了些。
刚刚上来的时候其实没感觉有多高,尤其是趴在上面的时候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下面的那一幕,所以说完全忽略了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但是现在回过神来,心情平静了一些,在看这房檐到地面的高度,黄莺忽然之间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战战兢兢的颤。
不是。
什么时候这么高的啊?
赵河升刚刚想要直接抱起黄莺,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了她的阻止声:“等!等等!!”
赵河升:“……怎么了?”
黄莺咽了咽口水,一脸欲哭无泪:“我、我恐高啊。”
赵河升:“……”
他真的是无语了。
竟然恐高,刚才为什么还能上的来?
“哦。”赵河升一时间坏心意,直接扯住了黄莺,“那也得带你下去,总不能一直在这上面待着。”